春夜喜雨·被暖风轻拂的日记
四月十五日 晴转微雨
清晨推窗时,被暖风轻拂过面颊,带着槐花甜腻的香气。院角那株老梨树不知何时已堆满碎雪,风一吹便簌簌落进青石板的缝隙里。母亲在檐下晒新腌的梅子,陶瓮沿上凝着琥珀色的糖霜。
"昨夜雨疏风骤"——忽然想起易安这句词。此刻的雨却温柔得多,像蚕食桑叶的沙沙声。晾衣绳上未收的蓝布衫被暖风轻拂得鼓胀起来,像极了小时候父亲带我放的纸鸢。
午后小憩
竹帘卷起半幅,光斑在草席上流淌。猫儿蜷在砚台边打盹,尾巴尖偶尔扫过未干的墨迹。案头《陶庵梦忆》翻到"湖心亭看雪"那页,书页间夹的干茉莉被暖风轻拂落两三瓣,正巧停在张岱那句"天与云与山与水"上。
忽然记起去年此时,与阿姊在西湖边煮龙井。茶烟袅袅中,苏堤的桃花被暖风轻拂成一场胭脂雨,落在我们的油纸伞上噗噗作响。如今她远嫁姑苏,再无人与我争食定胜糕了。
暮色四合时
雨止云开,西天泛起蟹壳青。收衣服时发现麻雀在晾晒的棉被里做了窝,五六枚浅褐色的蛋像小巧的雨花石。终究没忍心驱逐它们,只把被子挪到藤椅上半铺半盖。晚炊的烟气里,听见卖桂花糖的梆子声由远及近,又渐渐被暖风轻拂散在巷子尽头。
掌灯时分,墨蓝的天幕上早早悬起月亮。母亲说这是"雨洗月",明儿准是个晴天。窗台上的水仙盆里,倒映着月光、飞蛾和我捉笔的影子,都在涟漪中微微摇晃——原来春风也会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