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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同窗古诗:旧时月色照今尘

忆同窗古诗:旧时月色照今尘

清晨整理旧书,忽从《唐诗选辑》扉页飘落一纸泛黄诗笺。拾起细看,竟是高中毕业时同窗小舟以瘦金体抄录的《送杜少府之任蜀州》:“城阙辅三秦,风烟望五津。与君离别意,同是宦游人……”墨迹虽已斑驳,那句“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”却如一道闪电,劈开记忆的沉霾。

诗笺牵动的年华

指腹抚过纸页的褶皱,恍若触到十八岁春天的温度。那是2005年四月,紫藤花缀满长廊的毕业季。语文课上范老师讲到王勃此诗时,特意让全班起立齐诵。后排那个总爱扯我辫子的捣蛋鬼,此刻声音哽咽;邻座总借橡皮的姑娘,睫毛上坠着细碎泪光。当诵至“无为在歧路,儿女共沾巾”时,不知谁先笑出了声——笑我们明明红了眼眶,却偏要扮作洒脱模样。

放学后小舟拉我去操场,神秘兮兮地从书包掏出这首诗。“我加了批注哦,”她指着“同是宦游人”一行,“咱们虽不是官员,但都是追梦人。”夕阳在她微卷的发梢燃烧,我们盘腿坐在双杠下,约定每年桃花开时互寄诗笺。那时以为离别只是地理意义上的远行,不知有些再见竟是山海难越。

诗中故人今何在

十五载春秋掠过,当年抄诗的少女已成沪上律师。微信里她发来刚出生的宝宝照片,配文竟是:“教他背的第一首诗必须是《送杜少府》!”视频里软糯的童声咿呀念着“天涯若比邻”,让我忽然懂得古诗的魔力——它像隐秘的星河,让不同时空的心灵在流光中相认。

去年同学会重唱毕业歌,班长掏出泛黄的纪念册。翻到“人生理想”那栏,多少人写着“诗意地栖居”。如今有人成了程序员,代码里藏着律诗平仄;有人当医生,白大褂口袋别着钢笔手抄诗。原来那年种在心中的古诗种子,早已长成支撑现实的骨骼。

月光依旧照诗心

今夜摊开诗笺临摹,墨汁晕开旧年泪痕。手机突然震动,班级群跳出新消息——远在挪威的学委发了极光照片,配着王维的“明月来相照”。瞬间二十条回复齐涌,天南地北的我们,此刻共赏着同一片清辉。

终于明白古诗为何千年不死。它是最精炼的时光胶囊,封存着人类共通的悲欢。当某句诗突然击中你,那是古人的魂魄穿越时空,轻轻叩响你心中的回音壁。而当年共读的诗篇,更成了我们青春永恒的密码——只要记得“海内存知己”,散作星火的我们,便永远在诗意中同频呼吸。

搁笔时夜已深沉,窗外明月正悬。恍见当年少年们站在月光下齐声诵诗,声浪穿透时光:“无为在歧路,儿女共沾巾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