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起登山
寅时三刻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林翁与陈翁便拄着竹杖立于泰山红门。青石阶上凝着夜露,陈翁捋须笑道:"老伙计,当年三十岁登顶只用两个时辰,今日且看我这把老骨头还中不中用。"林翁拍拍腰间酒囊,琥珀色的液体晃出清脆声响:"带了你酿的菊花酒,到中天门再饮。"
山道见闻
途经经石峪时,朝阳正将金刚经摩崖石刻染成金色。两位老者驻足凝视,斑驳石壁上,北魏年间的刻痕与青苔共生。挑山工担着矿泉水从身旁经过,扁担吱呀声与千年前马帮铃响奇妙重合。"你瞧这十八盘,"林翁指着云雾中的石阶,"像不像我们年轻时在纺织厂爬的钢梯?"陈翁忽然弯腰拾起片枫叶,叶脉里蜿蜒着时光的纹路。
中天门小憩
正午时分抵达中天门,石凳上摊开油纸包的煎饼卷大葱。陈翁摸出老花镜细看地图:"南天门还有三千级,我这膝盖..."话音未落,林翁已拧开酒囊,菊香混着当归的药香漫开。两个铝制酒盅相碰,惊飞了松枝上的山雀。卖登山杖的商贩凑近推销,却见二翁从包袱里取出民国时期的黄铜拐杖,鎏金云纹在阳光下忽明忽暗。
云海悟道
未时登临玉皇顶,云浪在脚下翻涌如沸。陈翁忽然吟起李白的"平明登日观,举手开云关",林翁却指向远处如蚁群般的登山客:"当年始皇封禅时,可没这么多塑料瓶。"道观老道士送来两碗云雾茶,茶汤里沉浮的嫩芽让二翁想起年轻时在茶园插队的日子。暮色渐浓时,他们发现彼此的白发都染上了晚霞的金红,宛如山巅最后两株倔强的映山红。
归途的缆车上,林翁摸出钢笔在门票背面写道:"山不会老,老的只是登山人"。陈翁望着玻璃外掠过的苍松,忽然明白为何古人说泰山是部立体的历史书——每一代登山者都是其中鲜活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