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卫今日也在努力生包子
腊月十九 风雪夜
今日是我被诊出有孕的第三个月零七天。主子晨起上朝前,又隔着寝衣摸了我的肚子,眉头蹙得紧,低声嘟囔:“怎的还是这般不明显?府里厨子做的滋补汤羹,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喝?”
我垂首敛目,不敢应声。自知晓腹中有了他的骨血,主子便将我从暗处调到了明处,从影卫成了……成了个被圈养在暖阁里的珍奇物件。不必再隐匿于梁上,不必再昼夜警戒,只需每日按时用膳、安睡,以及喝下那无数碗苦得舌根发麻的安胎药。
午后的甜汤与旧伤
午后,小厨房送来了冰糖燕窝。我正小口啜饮,主子却突然掀帘进来,肩头落着未化的雪。他屏退左右,径直走到我身边,伸手便探入我怀中。我僵着身子不敢动,他的手掌温热,带着室外寒气,轻轻覆在我微隆的小腹上。
“好像……是大了些。”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,指尖甚至极轻地动了一下,仿佛在感受什么。这般的触碰,比以往任何一次任务所受的刀剑伤更让我无措。我是他的刃,他的盾,合该冰冷坚硬,如今却……却在他的掌下孕育着一个柔软的生命。
他似是察觉到我的僵硬,叹了口气,将我揽入怀中,下巴抵着我的发顶:“别总是绷着。从前是亏待了你,往后……”他的话没有说完,但我听见了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,一声声,敲在我耳廓上。他指尖划过我后背一道旧疤,那是为他挡箭所留。他沉默片刻,忽然低声问:“还疼吗?”
我摇头。伤早就不疼了。只是他此刻的温柔,比那箭矢更让人心慌意乱。
夜灯下的誓言
晚间风雪更大了。他竟推了兵部的宴请,留在府中陪我用膳。桌上尽是我平日多动了几筷子的菜色。他亲自布菜,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。
就寝时,他坚持要替我暖脚。我蜷缩在锦被里,脚被他捂在温暖的怀中。烛火摇曳,将他凌厉的眉眼映得柔和。他握着我的脚踝,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内踝那一处当年为救他而留下的狰狞烙印。
“等孩子出生,”他忽然在寂静中开口,声音低沉而郑重,“我便向陛下请旨,撤了你的影卫籍。你不是我的影子,你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,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握住我的脚,“你是我的人。以后,就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。”
我怔住,眼眶蓦地一热,慌忙闭上眼,假装入睡。心跳如擂鼓,一声声,撞击着胸腔,也仿佛惊动了腹中那悄然成长的小生命。
窗外寒风呼啸,屋内暖意融融。他的手臂环过来,小心地避开我的肚子,将我圈进他气息笼罩的领域。我知道,从很多年前我成为他影卫的那一刻起,我的命就是他的。但直到此刻,我才恍惚觉得,我的人生,似乎才真正开始。或许,努力“生包子”也不全然是件苦差事。至少,能换得他掌心一点温度,灯下一句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