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瓶中新绿
午后阳光斜斜地穿过纱帘,在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取出昨日从市集带回的几枝山茶,青瓷瓶里早已盛好清水。想起陆游那句"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",虽非杏花时节,但插花时的心境倒是相通——都是要把转瞬即逝的春色,囚在方寸容器里。
1. 择枝
山茶枝干嶙峋如墨笔勾勒,花瓣却饱满得像是浸透了胭脂的绸缎。修剪时忽然记起杨万里的《瓶中梅》:"折得梅花独自看,胆瓶斜插两三枝。"古人插花讲究疏影横斜,我便也学着将最长的那枝向左倾斜四十五度,让花影在粉墙上作画。
二、古诗里的插花人
插到第三枝时,窗外的麻雀突然叽喳着掠过。这倒让我想起白居易《买花》里"共道牡丹时,相随买花去"的热闹。唐代贵族赏花要搭彩棚、奏丝竹,而我这陋室插花,反倒更接近林逋"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"的孤寂趣味。
2. 留白
特意在右侧留出空白,取法八大山人的画意。李清照《醉花阴》里"东篱把酒黄昏后,有暗香盈袖",说的不就是这种欲说还休的留白?水面上浮着的两片落瓣,倒比盛开的花朵更让人想起李商隐"留得枯荷听雨声"的意境。
三、刹那永恒
暮色渐浓时,花影已爬上诗经的扉页。张潮在《幽梦影》里写"梅令人高,兰令人幽",此刻的山茶却让我想起王维的"木末芙蓉花,山中发红萼"。插花终究是徒劳的挽留,但正如苏轼所言"只恐夜深花睡去,故烧高烛照红妆",我们固执地用瓶盏对抗着时间。
最后在日记本上题了句杜耒的"寻常一样窗前月,才有梅花便不同",虽然我插的是山茶。但有什么关系呢?古人早说过"意足不求颜色似"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