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游子吟》日记:那盏灯下的慈母心
十月十五日 晴
清晨整理旧书时,泛黄的书页间飘落一张信笺。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——孟郊的《游子吟》: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墨迹被岁月晕染,却让我的眼眶骤然发热。
一
记得第一次读这首诗是十岁的雨夜。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缝补我刮破的校服,针脚细密如春雨。我趴在桌上背诵古诗,读到“意恐迟迟归”时突然问她:“妈妈也会怕我晚归吗?”她放下针线轻抚我的头:“怕的不是晚归,是你在路上摔跤。”那时我不懂,为何诗人要说寸草心难报三春晖。
二
十五岁寄宿开学前夜,母亲执意要我带上新缝的被褥。我抱怨市卖的羽绒被更轻暖,她却坚持手缝棉花被才能冬暖夏凉。深夜醒来,看见阳台灯还亮着——她正弓着腰检查被角针线,食指缠着创可贴,却还把线头挨个咬断重缝。那一瞬间,我突然明白“密密缝”的不是线,是生怕儿女在外受半点风寒的忐忑。
大学报到那天,母亲凌晨四点就起来蒸包子。火车开动时,她追着车厢喊:“被褥晒过了,左边口袋有药!”我在颠簸中打开行李,发现每件衣服口袋都缝着小布袋:感冒药袋绣着红太阳,胃药袋绣着暖炉,甚至还有一包绣着月亮的安神茶。针脚歪斜得可爱,定是她瞒着我熬夜绣的。
三
如今我也成了母亲,深夜为孩子缝姓名贴时,突然怔住——针线盒里竟还留着那半截褪色的红丝线。忽然懂得所有母亲都在做同一件事:把牵挂缝进时光里。孩子走得再远,身上都缀着看不见的线,线头永远攥在母亲掌心。
傍晚给母亲打电话,她惊喜地说正好腌了我爱的酱瓜。听着她欢快的语调,我捏紧那张诗笺轻声念:“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原来孝心不是惊天动地的回报,而是让她永远感觉被需要——就像她始终需要我一样。
窗外万家灯火,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个正在缝补的母亲。而游子们终将懂得,走得再远,最暖的还是那盏为游子亮着的灯,最念的还是那颗永不停歇的慈母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