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园不值：春日寻芳小记

四月十二日晴

晨起，推窗见日光明媚，春风和煦，忽然忆起叶绍翁那首《游园不值》，心中顿生寻芳之念。诗云：“应怜屐齿印苍苔，小扣柴扉久不开。春色满园关不住，一枝红杏出墙来。”此诗妙处，不在访友不遇，而在不遇中偶得之惊喜，那出墙红杏，便是春天最倔强的告白。

午后，我信步至城西一旧园。此处久无人居，园门紧闭，铁锁已锈迹斑斑。我轻叩门环，唯闻风声过耳，果然“小扣柴扉久不开”。低头见石阶上青苔斑驳，想是许久无人踏足，倒真应了“应怜屐齿印苍苔”之句。我非古人，未着木屐，却也不忍践踏那绒绒绿意，只立在一旁静观。

正欲离去，忽见墙头探出几簇嫣红——竟是数枝杜鹃花，开得正盛。其色如火，其形如焰，在灰墙黛瓦间显得格外夺目。此情此景，恰似叶绍翁所见“一枝红杏出墙来”。我忽然明白，诗人虽未入园，却已窥得满园春色；我虽未入旧园，却已见春之生机。原来春色果真关不住，它总会以某种方式，向追寻它的人显露真容。

叶绍翁此诗，历来为人称道。其妙处在于“不遇”而“遇”：不遇友人，却遇春色；不入园内，却得真趣。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智慧？我们常常执着于既定目标，却忽略了途中的意外之喜。就像今日，我本欲入园赏春，却于墙外得见春之精神。世间美好，未必都在门内，有时就在转身之处，就在抬头之间。

夕阳西下，我缓步归家。想叶绍翁当年，扣扉不遇，或有片刻怅惘，但见红杏出墙，便转怅为喜，留下这千古名句。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，若能如诗人般，于失意处见得意，于无路时寻有路，则处处皆春色矣。今日我虽游园不值，却值遇一整个春天的启示，这岂非最大的“值”？

记此春日寻芳之事，以念叶绍翁诗中之趣，亦以自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