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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阴中系短篷,杖藜扶我过桥东——一棵老槐树的日记

老槐树下的光阴

五月廿三 晴

晨起推窗,忽见庭院那株百年老槐绽了新绿。想起南宋志南和尚"古木阴中系短篷"的句子,枝桠间漏下的阳光竟与诗中描绘的一般温柔。树干上深浅的沟壑像极了祖父手背的皱纹,树皮剥落处还留着去年孩子们刻的歪斜字迹。

年轮里的故事

午后搬了藤椅坐在树荫里,数着地上斑驳的光影。这棵槐树是曾祖父手植,父亲总说它比县志记载的还要年长。树根隆起处形成天然台阶,儿时我常踩着它攀上最低的枝丫。如今那根枝干已粗如碗口,树冠却比记忆里矮了几分——原来不是树变矮,是我长大了。

"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绿丝绦"

忽然惊觉贺知章的咏柳诗用在此处也颇恰当。老槐虽无柳枝柔媚,但新生的嫩叶在风中翻飞时,确如千万翡翠雕琢的铃铛。

五月廿四 微雨

昨夜细雨敲窗,今晨发现槐树下落了层米粒大的黄绿色小花。想起白居易"棠梨叶落胭脂色,荞麦花开白雪香"的意境,虽非棠梨荞麦,但细碎槐花沾着雨露的模样,倒也别有风致。

树洞的秘密

树干中空处积了雨水,成了麻雀的浴池。三两只灰雀扑棱棱溅起水花,让我想起王维"漠漠水田飞白鹭,阴阴夏木啭黄鹂"的画卷。这老槐就像位沉默的守护者,年复一年收纳着四季的更迭与生命的悸动。

暮色渐浓时,邻家孩童跑来树底捡槐花。他们银铃般的笑声在枝叶间跳跃,恍惚间与二十年前我们的嬉闹声重叠。老槐用年轮记载光阴,而我们的记忆,都藏在它斑驳的树皮与芬芳的花雨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