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水碧于天，画船听雨眠

——韦庄古诗中的江南日记

清晨推开木窗时，檐角最后一滴夜雨正巧坠入青石凹槽。这让我忽然想起韦庄那句「春水碧于天，画船听雨眠」，恍惚间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时光在缝隙里流淌。

一、水墨洇开的晨光

乌篷船从薄雾中显形时，船娘正用竹篙点破倒映着白墙的河面。碧绿的水纹让我想起韦庄笔下「垆边人似月」的温润——那些被雨水浸泡过的黛瓦，此刻正像未干的水墨画，在朝阳下泛着朦胧的光晕。三两只早起的鸬鹚突然扎进水中，衔着银鳞跃上船舷，惊醒了睡莲叶上打盹的蜻蜓。

二、茶烟里的旧时光

老茶馆的八仙桌上，紫砂壶嘴吐出的白雾缠绕着说书人的惊堂木。当他说到「未老莫还乡」时，窗外卖茉莉花串的姑娘恰好经过。我突然理解韦庄为何要在《菩萨蛮》里反复描摹江南——这裹着茶香的午后，连惆怅都带着温度。铜钱草在青花盆里疯长，仿佛要攀上那些被岁月熏黄的楹联。

三、灯火阑珊的夜航

入夜后乘船穿过拱桥，橹声惊动了栖在红灯笼上的夜鹭。两岸酒家的雕花窗格里，隐约飘来评弹的琵琶声。此刻才真正懂得「画船听雨眠」的意境：雨滴敲打篷顶的节奏，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交织，像一首没有谱子的摇篮曲。船尾老翁用烟斗指点着星子，说那是古人留在银河里的诗眼。

合上日记本时，发现扉页不知何时沾了水痕。或许这就是江南——连记忆都会自动晕染成韦庄的诗笺。那些「皓腕凝霜雪」的明艳，「满楼红袖招」的热闹，最终都沉淀成砚台里化不开的墨色。明日该去虎丘试试，不知能否遇见当年韦庄醉卧的那块听雨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