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江陵使至汝州》回望
驿路风尘与山河旧梦
晨光微熹时整理行囊,忽然想起隋朝诗人王胄那句“客行悲故乡”,此去江陵三百里,驿马踏碎春泥,竟与千年前使者的心境重叠。车窗外的田垄渐次退后,恍惚间见青衫官吏揣着文书策马而过,烟尘里飘散着帝国的余晖。隋炀帝开凿的运河仍在流淌,只是两岸杨柳不再系着官船,而是垂向游人的镜头。这些山河未曾改变走向,改变的只是经过它们的人。
二、孤馆寒灯见残碑
夜宿汝州古驿改建的客栈,木梁间渗出陈旧桐油气味。手机地图显示此处正是古驿站遗址,突然听见雨打瓦当声——和《江陵使至汝州》中“旅泊多年岁”的苍凉莫名契合。店主捧出地方志,泛黄书页记载着隋大业七年曾有六品使者在此病逝,残碑至今嵌在后墙。触摸那些模糊刻痕时,窗外卡车轰鸣驶过,刹那间时空错乱,仿佛看见烛火摇曳的夜半,那个咳血的官员正在油灯下撰写未竟的奏章。
“山川终古寂寥,人间几度冠裳——我们总是重复着相似的路途,却赋予它们不同的意义。”日记写到这里,忽然明白古诗最深的共鸣不在于辞藻,而在于千年不变的漂泊感。当年使者望乡的忐忑,与我此刻记录见闻的冲动,何尝不是同一种对抗遗忘的方式?
三、春深似海淹旧痕
次日寻访汝州古城墙,油菜花海淹没残垣,无人机掠过时惊起群鸟。导游背诵着标准化解说词,却在我追问隋代遗迹时语塞。突然想起《江陵使至汝州》后两句“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”,现代人哪里还会情怯?GPS早已标定故乡坐标,视频通话即刻消解相思。然而当我在遗址公园触摸复刻的隋碑时,某个瞬间突然渴望听见真正的马蹄声——不是旅游区的表演,而是那种裹挟着使命与孤独的、穿越千年的回响。
归途列车疾驰,耳机里放着《江陵使至汝州》的吟诵版,电子音模拟不出古调韵味,却让窗外流转的山水染上诗韵。忽然懂得古诗留存的意义:它们是为所有漂泊者准备的容器,盛放不同时代的乡愁与跋涉。我在备忘录写下最后一行:“使至汝州者今何在?唯有春山似旧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