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闲笔
四月芳菲未尽时
晨起推窗,见庭前海棠零落,始觉春已将暮。东风犹带三分寒,却已掺着夏前微燥,拂面时竟辨不清是挽留还是送别。架上残红委地,暗香浮动,恰似李易安"知否知否"之叹,平添一段闲愁。
昨夜雨疏风骤,浓睡不消残酒。试问卷帘人,却道海棠依旧。
檐角光阴故事
午后小憩,忽闻檐下新燕呢喃。仰首见泥巢初成,双影交飞,啄来柳絮补隙。忆及少时祖父执手教辨:"燕尾平仄如诗,斜飞为仄,直掠为平"。十载流光过隙,老屋青瓦依旧,而执手之人已化作清明时节的杏花雨。
茶烟里的平仄人生
暮色染窗时煮茶,看银毫在琉璃盏中沉浮。水沸声如松涛,恍惚间似听见私塾先生敲着戒尺吟"平平仄仄平平仄"。当年觉得桎梏的格律,如今竟成熨帖心绪的良方。茶烟袅娜中忽然懂得,这世间悲欢离合,不过是一阕长短句——得意处当用平声舒展,失意时且以仄收蓄势。
案头日历翻至谷雨页,墨迹记着明日要赴城南观牡丹。想那姚黄魏紫虽好,终究不及墙角野蔷薇自在开谢。人生韵脚何必苛求工整?且学白乐天"闲吟三两声",留些拗救的趣味才好。
掌灯时分
夜色渐浓,忽有流萤穿竹而过。想起杜牧"轻罗小扇扑流萤"的平仄错落,方觉诗家语原是从生活里长出来的。今日所历种种,他年或可酿成半阕小令:上片记海棠燕影,下片写茶烟灯色,中间过片处,正好安放这暮春里忽明忽暗的心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