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鹧鸪天·暮春日记

鹧鸪天·暮春日记

四月十七日 微雨初霁

晨起推窗,但见庭前海棠已谢了大半,粉白花瓣零落石阶,恍若铺了层薄雪。忽忆起李清照“长记海棠开后,正伤春时节”之句,心下怃然。檐角雀儿衔泥筑新巢,啾鸣声穿雨帘而来,竟与《鹧鸪天》词牌四字相契——鹧鸪啼春,本是词家惯写之景,今亲闻之,别有一番清越。

未时·茶烟透碧纱

素瓷煎水,瀹一盏明前龙井。茶烟袅袅中重读晏几道《鹧鸪天》:“彩袖殷勤捧玉钟,当年拚却醉颜红。”忽觉古人欢宴与今人独酌,皆可入词。此调双片五十五字,上片三平韵,下片换头亦三平韵,恰似春茶初泡时浮沉舒展,再泡时余韵绵长。窗外雨声渐密,青瓦溅玉,恍若为词句打着节拍。

申时·墨戏试新词

展宣研墨,欲效古人填词自遣。按《鹧鸪天》格律,上片第三四句例须对仗,如宋祁“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”之工巧。拙作虽无此妙境,亦得数语:“絮老萍圆春欲晚,茶烟墨渖雨初晴”。下片三字句最是紧要,须承转自然,晏几道“从别后,忆相逢”六字,至今读来犹觉魂悸。

酉时·灯火勘词谱

华灯初上时翻检《钦定词谱》,方知《鹧鸪天》又名《思佳客》《剪朝霞》,实由七律演变而来。将唐人崔颢《黄鹤楼》颔联“黄鹤一去不复返,白云千载空悠悠”与《鹧鸪天》下片三字句相较,乃悟词体虽变,诗心如一。今人日记但记琐事,古人则以词牌为舟,载悲欢于平仄之间,何等风雅!

夜雨渐歇,墨迹已干。忽闻远处鹧鸪啼鸣,声穿夜雾,恍如千年前辛弃疾“江晚正愁余,山深闻鹧鸪”的苍凉。想来词牌不仅是文字格律,更是时空隧道——当二十一世纪的玻璃窗映出霓虹光影时,竟与南宋的鹧鸪啼声、唐代的平仄韵律叠印成同一轮春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