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女日记：琴音与月光的低语
七月初三 · 夜
素女倚在青石阶前，指尖抚过焦尾琴的冰弦。月光像一匹银纱，轻轻覆在她素白的裙裾上。远处荷塘传来蛙声三两，却衬得夜色更静了。
一、琴匣里的旧事
解开缠枝纹琴囊时，梧桐木的幽香漫出来。这具唐琴是师父在及笄礼所赠，琴腹内还刻着"素心不染"四字。想起白日里新学的《幽兰》谱，第七段的轮指总弹不出那份孤傲，倒让窗外偷听的画眉鸟急得扑棱翅膀。
"琴者禁也，禁邪归正。"师父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。素女将掌心贴在微凉的琴面上，檀木的纹理硌着肌肤，像某种无言的应答。
二、月光笺
西窗的竹影在宣纸上爬行，素女提笔蘸墨，却见砚台中漾着半轮破碎的月亮。忽然记起前日从长安来的书信，说永崇坊的牡丹开了，而教坊司的姐妹们正在排演新制的《霓裳》曲。
笔尖悬在纸上游移，最终落下："今夜露水很重，后山的石菖蒲该抽新芽了。"墨迹在月光里渐渐干涸，化作一群振翅的寒鸦。
七月初四 · 晨
素女是被雨声惊醒的。檐角铁马叮当，昨夜晾晒的琴弦恐怕又受了潮。她裹紧杏色披风推开窗，看见满院木樨被打落在地，香气却愈发浓烈地浮上来。
晨课本该调弦，素女却取出了尘封的筚篥。铜管触唇的刹那，雨幕中忽然传来熟悉的《折柳》调——是邻家阿兄在吹叶笛。两个音色缠绕着穿过雨帘，惊飞了瓦当上避雨的青鸟。
素女望着天边渐亮的光斑，忽然觉得心里某处也跟着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