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闲吟:落叶满阶红不扫
十月廿三 晴
晨起推窗,忽见庭前老枫已披上红裳,不禁想起白乐天那句"落叶满阶红不扫"。这七个字像把金钥匙,倏然打开了我记忆的檀木箱。
一
记得幼时在姑苏老宅,天井里栽着两株百年枫香。每至深秋,祖母总不许下人清扫阶前落叶,说这是"天地铺的织锦毯"。那时不解其意,如今在异乡的公寓阳台上,看着物业每日勤勉打扫的整洁步道,反倒怀念起那层层叠叠的枫笺。
"红烛秋光冷画屏,轻罗小扇扑流萤"——杜牧的句子突然浮上心头。现代都市哪还见得着流萤?唯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。倒是外卖小哥的电动车灯,在暮色中划出相似的弧光。
二
午后散步至社区公园,见几个孩童踩着落叶追逐。脆响声中忽然领悟,古人所谓"扫"字之妙,原不在动作本身,而在那份从容。就像王维"空山新雨后"的悠然,李清照"守着窗儿"的静默,都是要与时光和解的智慧。
银杏叶飘落肩头时,手机弹出工作群消息。现代人的秋天,终究难逃"满屏消息催复急"的宿命。但此刻我决定学祖母,任这片金叶在风衣上多停留片刻。
三
暮色渐浓时泡了盏金骏眉,茶烟袅袅中想起陆游"晴窗细乳戏分茶"的闲适。忽然惊觉书架上《东京梦华录》已落尘三月,那些记载着古人秋日雅事的纸页,正与窗外红叶一同渐渐褪色。
临睡前在日记本上抄下:"榈庭多落叶,慨然知已秋"。陶渊明这句诗,竟与今日物业贴出的"冬季供暖通知"形成奇妙互文。秋声渐远时,我们终究都是时光长河里的拾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