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虾上案夜偏寒”日记
十月廿三 夜雨微凉
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,像是谁在低语。我独坐灯下,忽然想起古人那句“白虾上案夜偏寒”,心中蓦然一动。这七个字,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一个微光粼粼、寒意沁人的世界。
诗中的“案”,是古人的书案,亦是餐案。一只白虾被置于其上,它通体透明,仿佛凝结了月光与清波,纤毫毕现的须足还保持着生命最后的姿态,或许还带着一丝水汽的微腥。而“夜偏寒”三字,是点睛之笔。这寒,是秋夜渐深的物理之寒,是烛火摇曳也驱不散的寂寥之寒,更是面对这微小生命骤然终结时,心头掠过的一丝物哀之寒。诗人没有写饕餮的满足,却写下了这份清冷与静观,让一盘寻常的菜肴,有了深邃的意境。
餐桌上的遐思
这让我联想到今日的晚餐。母亲烹制了一盘油焖大虾,红亮喷香,诱人食欲。大家围坐,谈笑风生,很快盘中美物便风卷残云般消失。我们享受的是味觉的欢愉与亲情的温暖,与古诗中那份孤寂的审美的凝望,恰成对比。
古诗中的虾,是独立的审美对象,它被诗人从日常功用中剥离出来,置于精神的观照之下。它的洁白,它的脆弱,它的生命流逝的痕迹,在寒夜的背景下被放大,引发人对生命本质的幽思。而我们今日餐桌上虾,更多是融入人间烟火气的佳肴,是生活富足与情感联结的象征。两种态度,并无高下之分,皆是人与食物关系的真实写照,只是意境迥异。
一句诗,竟能包含如此丰富的层次。它不仅是画面的定格,更是心境的流露。诗人或许在羁旅途中,或许在书斋独处,一盘白虾上案,触碰了他敏感的心弦。那夜的寒,也因此被记录,穿越百年,让我在另一个雨夜感受到同样的清寂。食物从不只是果腹之物,它承载记忆,寄托情感,也能成为艺术的媒介,沟通古今不同灵魂对美的感知。
雨似乎小了些。我合上日记本,那“白虾”的莹白影像和“夜寒”的萧瑟感,却仍在脑中盘旋。感谢这千年前的诗句,让我在这个平凡的夜晚,拥有了一份不平凡的、带着诗意寒意的体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