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蛰伏后的苏醒
晨起推窗时,那句"春风又绿江南岸"突然撞进心里。王安石笔下那抹新绿,此刻正蜿蜒在小区围墙外的柳枝上——去年枯黄的藤蔓不知何时抽出了嫩芽,像被谁用蘸了水彩的毛笔轻轻点过。
忽然想起整个冬天都缩在羽绒服里的日子。地铁玻璃窗上的白霜,外卖袋上凝结的水珠,还有总也暖不起来的指尖。而此刻阳光正斜斜地穿过梧桐树的新叶,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仿佛冬天从未存在过。
二、草木的私语
河堤边的蒲公英比我更早感知春讯,毛茸茸的种子球已经蓄势待发。蹲下身时,发现泥土里藏着更多秘密:蚂蚁搬运着不知名的碎屑,蚯蚓翻出的新鲜土粒还带着潮气。这些细微动静让我想起杨万里的"小荷才露尖尖角",原来生命破土而出的姿态,古今并无二致。
老槐树下遇见修剪花枝的园丁,他笑着指给我看藏在叶间的青杏:"再等半个月,就能摘酸果子解馋啦。"突然明白古人为何总在诗里惦记着"梅子黄时雨",那种期待本身,就是春天最动人的部分。
三、流动的盛宴
傍晚的烧烤摊飘来孜然香气,穿校服的少年们追逐着掠过花坛。江面货轮的汽笛声里,对岸高楼的玻璃幕墙正将夕阳折射成碎金。此刻忽然懂得"春风得意马蹄疾"的畅快——整个城市都在脱下厚重外套,连晚风都带着微醺的暖意。
归途经过书店,橱窗里《牡丹亭》的插图册翻到"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"那页。杜丽娘惊叹的何止是园中景致,分明是生命本身的热烈。手机相册里新增的二十张照片,或许就是现代人的"春日偶成"。
后记:永恒的期待
临睡前发现球鞋沾着蒲公英的绒毛,衣角还留着青草汁的痕迹。突然想起抽屉里那本泛黄的《唐宋诗选》,书签始终夹在《泊船瓜洲》那页。原来我们等待的从来不只是季节轮回,更是那份被春风唤醒的,对美好的永恒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