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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诗客中作日记一则

古诗客中作

壬寅年腊月廿三 驿馆夜记

寒夜孤灯,窗外簌簌落雪声碎,忽忆李白《客中作》"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",然我案头唯半盏冷茶,瓷杯沿积着浅黄茶渍。异乡的冬总是格外漫长,暖气管道嗬嗬作响,像极故园檐下那窝雏燕的啁啾。

客心逐雪

晨起推窗,雪已盈尺。邮差裹着墨绿棉袄蹒跚而行,身后脚印旋即被新雪吞没。忽然懂得古人为何总在诗里询问归期——不是不知行程,而是需要对着某个具象的人说出那句"应是到家时节"。茶烟袅袅中展开信笺,墨迹在粗纸上洇出毛边,像极母亲冬夜里缝补衣裳时拉出的棉线。

旧卷新解

重读《客中作》竟品出别样滋味。太白看似洒脱的"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处是他乡",或许藏着更深的怅惘。醉乡原是最无奈的故乡,琥珀光里浮动着千百个望乡的眼瞳。今人总笑古人矫情,不过因高铁三小时便能横跨南北,再体会不到"鸡声茅店月,人迹板桥霜"的时空张力。

案头日历撕剩薄薄数页/邮戳盖着不同经纬的霜雪/总说此心安处是吾乡/却总在异乡的粥里尝出故土的糠

时空叠印

客栈老板娘端来姜枣茶时,鬓角沾着厨房带出的蒸汽。她哼着晋北小调翻炒栗子,侧影与童年记忆里祖母烙饼的身形重叠。忽然明白"客中作"的本质原是时空的叠印——在每一个异乡认取故土碎片,用他乡的炉火煨热记忆里的寒浆。电子地图上跳动的坐标,终究敌不过舌尖突然尝到的乡味。

雪愈大了,远处有零落的爆竹声试探年关。收拾行囊时发现夹层里母亲塞的艾草香囊,干枯叶片窸窣作响,散发出去岁重阳的气息。明日又要启程,但此刻守着这盏暖灯,忽然觉得千里霜雪也不过是铺展的信笺,待我用足迹写下新的《客中作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