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趣400：雪日小记
一、晨醒惊白
清晨七时半，窗帘隙间透进一道极明亮的白光，将我从睡梦中刺醒。推窗一望，不禁惊呼出声——昨夜竟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场大雪！整个世界裹在素白银装里，对面屋顶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，与纯白背景构成一幅天然水墨画。连忙披衣起身，砚台里的墨汁都已冻成薄冰，用热水化开时，呵出的白气在窗前凝成霜花。
二、雪中童戏
邻家孩童早已在巷弄间嬉闹，穿得似圆球般滚来滚去。有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，戴着手织的枣红绒线帽，正努力滚动雪球要堆雪人。只见他先是攥了个拳头大的雪球，然后在雪地里反复推动，雪球愈滚愈大，到后来竟需两个同伴帮着推。三个小人儿呼哧呼哧喘着白气，鼻头冻得通红，却笑得眼眉弯弯。忽然一个大雪球从侧面飞来，正中红衣男孩的后背，雪粉四溅间，一场雪仗就此展开。欢笑声惊得老槐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，恰似又下起一阵新雪。
三、街角暖意
沿街行至转角，见卖烤红薯的老伯正跺着脚取暖。铁桶炉子里窜出橘红的火苗，甜香气息混在清冷空气里格外诱人。掏钱买了一个，烫得在两手间倒来倒去。掰开的刹那，金黄瓤肉冒着腾腾热气，咬一口甜糯暖胃，竟似把整个冬天的寒意都驱散了。老伯笑道：“今早这炉子生得格外旺，怕是雪精灵也怕冷，偷摸着来烤火哩！”言罢自己先哈哈大笑，花白胡须上沾的雪屑簌簌抖动。
忽然想起儿时在故乡，每遇雪天，祖母总要在家中生起炭盆。我们围坐盆边煨橘子，果皮烤焦的芬芳弥漫整个屋子。祖母边织毛衣边讲《水浒传》里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段子，炭火噼啪声与她的吴侬软语交织，窗外雪落无声。
四、暮色归途
日头西沉时，雪地泛起淡淡的蓝光。玩耍的孩童早被唤回家吃饭，街边窗内陆续亮起暖黄色灯火。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，身后留下一串深陷的脚印。忽见三只麻雀从覆雪的冬青丛中窜出，啄食路人洒落的小米，跳跳停停，在雪毯上印出细碎的竹叶纹。
回到家中拍落一身雪珠，热水冲泡姜茶慢饮。摊开素笺记录今日见闻，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时，忽然领悟古人所谓“冬趣”之妙——不在华屋锦裘，而在雪球滚动的憨态、烤薯入口的暖甜、乃至归途雀爪印雪的纤巧。四百字岂能道尽？唯以“冬趣400”为题，记此雪日浮光片羽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