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巷日记
十月微凉,檐角有声
晨起时天色灰蒙蒙的,窗玻璃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推窗一看,果然飘雨了。不是倾盆之势,只是绵绵密密地织着,像谁在天上筛豆子似的。我忽然想起今日无事,便披了件外衣,揣了笔记本往巷子里去。
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,凹处积了水洼,映出破碎的天空。墙角青苔愈发鲜绿,仿佛能掐出水来。我常觉得雨中的巷子是有生命的——它呼吸着潮湿的空气,脉搏随着雨滴敲击瓦片的节奏跳动。伞沿滴落的水珠串成帘子,隔开了尘世的喧嚣,只留下脚步叩响石板的清音。
遇猫记
转角处遇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猫,蹲在屋檐下舔爪子。它瞧见我,也不躲,只懒洋洋地瞥了一眼,继续梳理它的毛发。我忽然想起旧时邻家也养过这样花色的猫,每到雨天便蜷在灶台边打盹。如今巷子里的猫似乎比从前多了,它们像雨滴一样突然出现,又悄然消失在某扇木门之后。
雨水顺着瓦沟流下,在石板上凿出浅浅的沟壑。记得老人说过,这巷子里的每一块石板都比我们的年纪大。它们见证过多少场这样的雨呢?或许百年前也曾有个穿长衫的人站在此处听雨,或许战乱时曾有难民挤在檐下避雨,或许几十年前有孩童赤脚踩过这些水洼。雨还是同样的雨,巷子却把故事都吸进了石缝里。
茶肆闲话
拐过弯便是老周的茶肆。冒着热气的铜壶在炉上咕嘟作响,三两个老人坐在竹椅上聊天。我要了杯姜茶,听见他们在说今年桂花开得晚。“雨水太多啦,”老周擦着杯子说,“不过雨水多也好,巷口那棵老桂树喝饱了水,花开起来才香呢。”
邻座的老先生忽然吟起诗来:“青鸟不传云外信,丁香空结雨中愁。”我这才注意到茶肆门口确有一株丁香,紫色的小花苞沾了雨水,低垂着像在沉思。雨不知何时小了,只剩雾一般的湿气弥漫在巷中。茶客们陆续散去,唯剩我一人望着巷子出神。
雨止时分
午后雨完全停了。云层裂开一道缝,阳光如金线般泻下,将巷子切成明暗两半。水洼里现在映出的是蓝天碎片,檐角还在滴水,但已变得稀疏。卖豆腐脑的吆喝声从巷尾传来,混合着谁家炒菜的香气。
我合上笔记本,发现竟写了满满五页。原来最平凡的雨日巷景里,也藏着如许生机。忽然明白为何古人总爱写雨——它让世界慢下来,让细节浮现,让寻常景物都染上诗意。起身离去时,最后一线阳光正照在那株丁香上,经雨的花瓣透明如蝶翼。明日若再下雨,或许该带本词集来,坐在老周茶肆里慢慢读。
归家路上,见几个孩童在水洼里放纸船。纸船摇摇晃晃地航向巷子尽头,载着雨天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