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前世的我死在那场大雪夜。记得匕首刺入心口时，萧执猩红着眼问我："为什么背叛？"血沫堵住了我的解释。其实那封通敌信是他人伪造，可我骄傲地不肯辩解，任凭误会将我们撕裂。

重生回到十八岁初遇那年，我带着记忆躲开所有相遇的契机。改换书院、搬离旧巷、甚至刻意蓄起长发遮掩容貌。直到科举放榜那日，杏花吹满肩头，转身撞进那双熟悉的桃花眼——他举着我的考卷轻笑："这篇文章，可是抄了我的思路？"

二

命运终究缠成死结。避不开的诗会相逢，躲不掉的治水公务，甚至在叛军围城时又被困在同一座烽火台。箭雨倾泻而下时，他本能地将我护在身下，就像前世为我挡毒酒那般决绝。

温热血滴落在我脸颊，听见他笑问："为何每次见你，总在生死关头？"那一刻前世今生的壁垒轰然倒塌。我颤抖着替他包扎伤口，月光浸透他衣襟上的血，像盛放的红梅。

三

我们终究相爱了，在避开所有错误节点之后。他会在巡营时偷藏红豆糕给我，会在奏折下压着情诗，会在雪夜里用披风裹住我赏梅。某次醉酒后他贴着我的耳垂呢喃："总觉得等了你很多年。"

可我不敢说出重生之谜。每当他说"永远"，前世他绝望的眼神便如冰锥刺心。我变得愈发患得患失，甚至在他提出辞官归隐时莫名发怒："朝堂岂是儿戏！"他错愕的神情让我彻夜难眠。

四

真相是在边关驿站揭露的。刺客的毒箭让我昏迷三日，醒来时见他攥着这本日记——我藏在枕下最深的秘密。他眼底布满血丝，声音哑得厉害："所以这些年，你一直在怕前世的事重演？"

我闭上眼等待审判，却落入滚烫的怀抱。他的眼泪灼伤我的颈窝："傻子，我宁愿你永远骗我。"驿站的铜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，窗外星河低垂，仿佛时光倒流回最初相遇的模样。

五

如今我们隐居江南十年了。今早他采莲归来，鬓角沾着晨露忽然问我："若再重生一次，可还会躲我？"我笑着往他怀里塞温热的莲子羹："会立刻跑去你家门口，从小孩时期就缠着你。"

黄昏时他在院中读我这本日记，我假装恼怒去抢，被他抱着跌进莲藕堆里。晚风拂过纸页，最新那行墨迹未干："重生最大的意义，是学会在相爱时好好说爱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