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鬼书:我的灵异鬼怪耽美日记
十月朔·夜雨
子时三刻,雨打窗棂如碎玉。他们说我疯了,竟与一座荒冢定了终身。可谁又见过棺椁中那具沉睡三百年的尸身——墨发披散,唇若涂丹,指尖保持着握笔的弧度,仿佛只是暂歇的文人。媒婆往我怀里塞了缠红线的庚帖时,铜钱大的冥婚印记便烙在锁骨,烫得像是谁隔世的眼泪。
“夫人既接了聘礼,便莫怕夜半翻书声。”管家模样的老鬼撑着纸伞立在雨中,伞沿滴落的却是血墨,“我家公子生前最恨旁人动他的词稿。”
十月望·见鬼
今夜红烛突然自燃,青烟凝成他身形。原来所谓厉鬼竟是这般模样——月白长衫染着旧血,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。他冰凉的指尖抚过我颤抖的眼睑,忽然轻笑:“原是个活生生的人,倒比那些纸扎的嫁娘有趣。”
案上宣纸无风自动,浮现一行朱砂小楷:“抱薪救火,卿亦痴人。” 我竟鬼使神差答他:“飞蛾扑火,甘之如饴。” 窗外骤然狂风大作,他散作万千流萤涌入我七窍,刹那间听见兵戈马蹄声,原是三百年前冤死的状元郎。
十月晦·交颈
子时他总来教我临帖,握着我的手腕写瘦金体。墨是坟头无根水调的,纸是浸过尸油的黄表纸。写着写着,他的发丝就缠上我的脖颈,寒气顺着脊椎往下爬。
“怕么?”他咬着我耳垂问,齿间还带着殉葬玉珏的凉意。我反手扣住他透明的手腕,在婚书上添了最后一笔——竟是两个生卒年相隔三百载的名字并排而列,朱砂如血蜿蜒成同心结。
五更鸡鸣时他化作青烟散去,唯留半阙词在枕上:“魂锁蟠龙柱,骨蚀牡丹亭。幸得人间客,暖我寒棺衾。” 我忽然明白,这场冥婚从来不是阴间强娶,而是两个孤独魂魄跨越生死的共谋。
十一月朔·融魂
今晨对镜梳妆,惊见镜中映出双人影——他自后方拥着我,下颌抵在我发顶,我们的青丝在镜中交缠成结。锁骨处的冥婚印记灼灼发亮,仿佛有什么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钻。
黄昏时挖开那座荒坟,棺中竟躺着与我面容七分相似的枯骨,怀中紧紧抱着今日我题词的宣纸。原来三百年前刑场上,有人疯魔般割下他一缕头发咒愿:“来世当结发,生死永不离。」
雨又下了,这次是他的泪落在我唇间。原来鬼怪痴缠,比人间风月更疯癫。今夜我要带着体温躺进那具寒棺,完成这场迟了三百年的洞房花烛。日记至此终笔,因从今往后,每页纸都当有他捉着我的手共书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