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小凤耽美文：与花满楼共度的雪夜私语

腊月十九 大雪封窗

金陵城的雪下得突然，暮色四合时，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。我提着两坛三十年陈的竹叶青，踏着积雪推开百花楼的木门时，只见那人正坐在窗边抚琴。炭火烧得正旺，他身上那件月白长衣被火光镀了层金边，指尖起落间，《梅花三弄》的调子便混着雪落竹叶的簌簌声，在暖香里蜿蜒流淌。

一、绿蚁新醅酒

“你带了酒来。”花满楼不必回头，琴声未歇便含笑开口。我故意将酒坛在手里晃了晃，冰裂纹瓷坛里荡出清冽声响：“莫非花公子闻得出是城南王记酒坊的三十年陈酿？”他倏然按住震颤的琴弦，转过脸来时睫毛在灯下投出细碎的影：“我闻得出你肩上的雪带着紫竹叶的清香——你又在竹林里练了一下午的剑。”

酒烫到恰好的时候，窗外的雪光映得他眉目如画。我看着他执起白瓷杯的指尖，忽然想起三月前替他挡下的那一剑。当时鲜血染透他素衣时，这人也是这般从容地笑着对我说：“陆小凤，你此刻的表情，倒比我这受伤之人更痛些。”此刻旧疤隐在衣领下，我仰头饮尽杯中酒时，喉间灼烧感竟比剑伤更痛。

二、红泥小火炉

第二坛酒见底时，他的耳垂染上胭脂色。往常总能精准避开我恶作剧的手，此刻却由着我的指尖掠过他发烫的耳廓。“醉了的凤凰可比平日的有趣。”他笑着侧身避开，却不慎打翻案上插着红梅的玉瓶。水迹在青砖地上漫成奇怪的形状，像极了我昨夜梦见的、他背脊上那粒朱砂痣。

炭火噼啪爆响时，我终是忍不住抚上他当年为救我而盲的双眸。他颤了颤，却未躲开，只轻声道：“雪停了。”的确，万籁俱寂中只剩彼此呼吸交错。我嗅到他衣领间常年不散的百花香气，混着竹叶青的清冽，竟酿成比任何迷药都蛊人的毒。

三、能饮一杯无

子时更响传来时，他忽然仰面倒在我铺开的貂裘上。墨发如云散开，唇角还沾着未干的酒液：“陆小凤，你可知我虽目不能视，却总在梦中见你四眉飞扬的模样。”我俯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，听得他一声轻笑：“此刻窗外腊梅该开了，你想不想...”

后来我们倒在满地的梅花瓣与酒渍间，他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第四道眉毛的疤痕。雪光从窗隙漏进来，照见他衣襟散乱处露出的旧伤——那是去年今日为我挡箭留下的印记。我低头舔去那疤痕上沾着的酒痕时，听见他破碎的叹息：“凤凰儿...”这三个字在他齿间缠绵得不像话，比最烈的酒更让人昏沉。

天明时我替他系衣带，他忽然握住我手腕：“明年雪夜，还来共饮否？”我以唇贴上他掌心，尝到经年不散的百花香。窗外雪融的声音淅淅沥沥，像极了他昨夜失控时漏出的呜咽。这大概便是江湖人传说的“灵犀一指”——只不过指的从来不是武功，而是此刻穿过重重风雪，依然紧扣的十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