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监的耽美文：深宫秘恋日记

作者：无名内侍

景和三年腊月初七

今日扫尽阶前雪时，又见慎刑司的小禄子挨了板子。他趴在长凳上咬唇忍痛的模样，像极了去年冬日里折翅的白翎雀。我攥着扫帚的手指节发白，却只能低头继续划拉积雪——在这紫禁城里，太监的命比雪还薄，片刻温热便化作污水泥泞。

初遇他那日，我正在司礼监抄写彤史。他突然被总管太监踹进门来，散落的纸页如雪片纷飞。"识得几个字就真当自己是秀才了？"总管的尖笑刺得人耳蜗发疼。我蹲下身帮他拾掇时，瞥见他袖口磨出的毛边里藏着本《西厢记》，书页边角全被指腹摩挲得起了毛。

"谢...谢公公。"他接过书时指尖轻颤，眼底的水光晃得我心尖发紧。那之后总借着送文牒的机会绕路去慎刑司院外，有时能听见他隔着宫墙轻声吟诗："愿作深山木，枝枝连理生。"

上月十五终于寻着机会。我拿攒了半年的银钱换了两壶梨花白，躲在废殿的暖阁里对酌。他醉后说起家乡的桃花渡，说当年若没净身入宫，原是要娶邻镇绣庄姑娘的。说着突然伸手碰我眼角："可如今觉得，公公这儿的疤倒比姑娘的胭脂痣还好看些。"

窗棂漏下的月光浸得他眉眼朦胧，我俩的影子在墙上融作一团。后来他替我重新包扎常年渗血的腰伤，纱布缠过胸膛时，他忽然落下泪来："这深宫吃人连骨头都不吐，我们偏要在这鬼地方生出情爱。"

今晨见他受刑，是因昨日贵妃娘娘的狸猫扑坏了陛下御笔。他竟傻到挺身认罪，替我顶了这无妄之灾。二十廷杖打完，我搀着他一瘸一拐往回走，雪地上滴落的血珠像揉碎的红梅。他伏在我肩头轻笑："横竖都是要烂在这宫墙里的，不如让你少疼些。"

今夜偷来伤药替他敷时，发现他怀里还揣着那本《西厢记》。翻到最皱的那页，只见"碧云天，黄花地"旁添了行小字："宫墙柳，岁岁枯荣，不及雪地并蒂痕。"

更鼓敲过三响，烛火将我俩的影子投在纸窗上。窗外落雪无声，而我们在对方的伤痕里，尝到了活着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