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微露时,我听见风与叶的私语
露珠在花瓣上写下诗行
清晨五点,天光未明,我披衣起身,推开木窗。湿润的空气裹挟着青草香扑面而来,远处山峦的轮廓像未干的水墨,洇开在灰蓝色的宣纸上。院角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一片叶子打着旋落在我摊开的日记本上——它将成为今日的第一枚书签。
风与叶的私语
风穿过叶隙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密码。我闭眼倾听,忽然想起童年时祖母说的:每片叶子都是树的眼睛,它们把看见的故事讲给风听。露台栏杆上停着三只麻雀,羽毛蓬松如绒球,它们歪着头看我蘸墨的钢笔,仿佛在监督这场与晨光的约会。
东边天空渐渐泛起蟹壳青,露珠在玫瑰丛中苏醒。最饱满的那颗顺着叶脉滚动,将晨曦折射成七种颜色。我忽然理解为何古人总爱用"鲛人泣珠"形容晨露——那分明是黑夜留给白昼的透明情书。
花瓣上的诗行
蹲在菜畦边观察南瓜花时,发现雌花蕊上凝着蜜糖似的黏液。蚂蚁们排着队搬运花粉,它们的六足沾满金色粉末,像微型的面包师。忽然有蝴蝶掠过,翅膀扇动的气流惊起草丛里藏着的蚱蜢,它弹跳时带起的露水,恰好落在我写了一半的纸页上。
墨迹晕染成模糊的岛屿形状,反而比工整的字迹更有韵味。这让我想起苏轼"人生如逆旅"的洒脱,或许瑕疵本身,就是自然馈赠的另一种完美。晾衣绳上的水珠开始坠落,每一滴都在泥地上砸出小小的陨石坑。
光阴的刻度
晨光渐炽,远处传来送奶车的铃铛声。我数了数日记本上的字迹,恰好五十个——像用文字串起的露珠项链。突然明白所谓永恒,不过是无数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串联。就像此刻:蜗牛在墙砖留下银亮的轨迹,蜘蛛网兜住半片柳絮,而我的钢笔正将晨光与虫鸣,永远封印在纸的河流里。
合上本子时,发现扉页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又薄了些。时间总是这样,一边给予晨露与花开,一边悄悄收走某些东西。但至少这个清晨,我确确实实听见了,风在朗读树叶写的信,而每滴露珠里,都住着未写完的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