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迎来到竹溪日记

能让人瞬间就哭的散文朗诵——外婆的旧日记

能让人瞬间就哭的散文朗诵——外婆的旧日记

作者:未眠人

今夜,我又翻开了那本泛黄的日记。牛皮纸的封面已经软化,边角被岁月磨出了毛边,像外婆那双永远也抚不平的、布满老茧的手。它静静地躺在抽屉的最深处,与几枚褪色的顶针、一把断齿的木梳为伴。我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、混合了灰尘与时光的微甜而腐朽的气息。我知道,每一次触碰,都是一次对记忆的惊扰,都是一次无法避免的、令人心碎的朗诵。

我轻轻地,几乎是虔诚地翻开第一页。外婆的字迹,是那种老式的、工整的蝇头小楷,一笔一划,都带着她那个年代的郑重与含蓄。墨迹已有些晕开,仿佛被泪水浸润过无数次。开篇写道:“一九六二年,春分。粮票又不够了,小梅(母亲的小名)夜里饿得直哭,我把自己的米粥匀了大半给她,骗她说娘吃过了,在灶房里吃得饱饱的。看她咂着嘴睡去,窗外的月亮,真凉啊……”

我的眼眶瞬间就热了。我能想象,在那样一个清冷的春夜,年轻的母亲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,因饥饿而啜泣。而我的外婆,同样年轻的外婆,坐在灶膛前微弱的火光里,听着女儿渐渐平稳的呼吸,自己腹中却空空如也,她抬头望见的月亮,该是多么巨大、多么冰凉地悬在贫瘠的夜空,照见她无声滚落的泪。这哪里是墨水写下的字,这分明是一个母亲用爱与隐忍刻下的年轮。

我一页页地读下去,这本日记,就是外婆的一生。它记录着母亲的每一次跌倒与奔跑,记录着外公每次远行归来带回的一小块冰糖的甜,记录着院子里那棵枣树何时开花、何时结果,记录着每一分钱的计算、每一尺布料的斟酌。没有华丽的辞藻,只有最朴实、最琐碎的生活。然而,正是这毫无修饰的真实,拥有着千钧之力,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
我读到她写我出生那天:“一九八八年,腊月。女儿生了,是个小囡囡,胖得像年画上的娃娃。我抱着她,她那么小,那么软,眼睛还没完全睁开,却对着我笑了了一下。我的心啊,一下子就满了。这辈子受过的苦,都值了。”读到这一段,我的泪水终于决堤,汹涌而出,滴落在纸页上,我慌忙去擦,却怕弄糊了那珍贵的字迹,只能徒劳地用袖子按压着桌面。

原来,在我生命最初的那一刻,是被这样汹涌而笨拙的爱意迎接的。她将我视为她所有苦难的报偿,她生命的圆满。可我呢?我回报了她什么?是少年时因为她唠叨而产生的厌烦?是成年后因为忙碌而减少的探望?还是如今,只能对着她留下的日记,进行这场迟来的、痛彻心扉的解读与朗诵?

日记的最后一页,停留在了五年前。字迹已经开始颤抖、歪斜,那是帕金森症带给她的折磨。她写道:“今天阳光很好,囡囡说要来接我去她新家看看。我忘了好多事,但还记得她最爱吃我腌的雪里蕻。我得记下来,不然一会又忘了……忘了……”句子在这里中断,后面是长长的、划出去的墨线,仿佛一声无力的叹息。

她最终忘了许多事,忘了很多人,但在生命最后的混沌里,她唯一没有忘记的,是爱我。

合上日记,我把它紧紧抱在胸前,仿佛这样就能拥抱那个早已离我而去的、瘦小的身影。夜很深了,窗外没有一九六二年的凉月,只有城市不灭的霓虹。但我却清晰地听到了,从那本沉默的日记里,传来一场震耳欲聋的散文朗诵。那是外婆用她的一生,一字一句,为我念诵的,关于爱、关于牺牲、关于思念的永恒篇章。每一个音节,都让我泪流满面。

这世间,最催人泪下的朗诵,从来不在舞台之上,它藏在岁月深处,藏在泛黄的纸页间,由最爱我们的人,用生命无声地吟唱,直到永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