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整理书架时,偶然翻到一本泛黄的日记本,扉页上还粘着干枯的枫叶。指尖触碰的瞬间,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位于皖南山区的老家。
老家的秋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清晨推开门,就能看见薄雾像纱幔般缠绕着青瓦屋檐,院角的桂花树悄悄绽开米粒大小的金黄花苞。记得那时总爱趴在青石板井台边,看水中倒映的云朵被井绳搅碎成银色的鱼鳞。
灶台边的温暖
最难忘的是奶奶在土灶前忙碌的身影。柴火噼啪作响间,铁锅里的咸肉炖笋飘出带着松木香的雾气。"饿了吧?"她总会用长柄木勺舀起一匙金黄的锅巴粥,那混合着柴火焦香的味道,是任何米其林餐厅都复刻不出的滋味。
后山的板栗林是我们童年的乐园。穿着胶鞋踩过铺满落叶的山径,能听见果实爆壳的"啪啪"声。表哥教我用竹竿敲打枝桠,带刺的栗子壳就像绿色流星雨般坠落。我们边捡边偷吃,手指被染成紫黑色也不在乎。
傍晚的晒谷场是天然的剧场。大人们忙着用竹耙翻动稻谷,孩子们在金色波浪里追逐打闹。当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不知谁家的收音机开始播放黄梅戏,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稻谷的清香,在晚风里飘出好远。
消逝的坐标
去年回乡发现,老井被封上了水泥盖,晒谷场变成了停车场。只有那棵三百岁的香樟树还在村口站着,树干上我们刻的歪扭字迹早已长成疤痕。突然明白,所谓老家,不过是时光长河里一个逐渐模糊的坐标,而记忆中的炊烟,永远定格在某个秋日的黄昏。
合上日记本,窗外的城市霓虹忽然变得遥远。我拨通视频电话:"妈,今年重阳节...我们回去看看老房子吧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