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心莫共花争发,一寸相思一寸灰——春日随笔
一、晨光里的心绪
清晨推开窗时,李商隐的句子突然撞进脑海。玉溪生写"春心莫共花争发"时,该是站在怎样的庭院里?料峭春风裹着海棠香气扑面而来,枝头新绿与残红交织,像极了他诗中那句"一寸相思一寸灰"的况味。
记得去年此时,我总爱在旧书市淘泛黄的诗集。有位老先生说:"读诗要用心眼去看,比如'春心'二字,既是草木萌动的生机,也是少年人按捺不住的情思。"当时不以为然,如今站在满树樱花下,忽然懂得那种甜蜜的惆怅。
二、午后的茶与诗
泡开今年的明前龙井,青瓷盏里浮沉着三两根银毫。茶汤在阳光下透出浅金色,让人想起杜牧"千里莺啼绿映红"的明媚。但真正萦绕心头的,仍是那句带着轻微灼痛的"一寸相思一寸灰"。
关于"灰"的联想:
- 香炉里冷却的沉香屑
- 书信焚尽后蜷曲的纸角
- 暮春时节扑簌簌落的柳絮
这些意象在茶烟里渐渐晕开,忽然惊觉古人早把最炽烈的情感,藏进最克制的隐喻里。
三、黄昏的散步笔记
沿着护城河行走时,落日正把云霞染成胭脂色。几个孩童追逐着吹蒲公英,绒毛像会发光的星子散入晚风。此情此景,本该吟诵"儿童散学归来早"的闲适,可心底泛起的却是"春心莫共花争发"的警醒。
想起张爱玲在《小团圆》里写:"雨声潺潺,像住在溪边。宁愿天天下雨,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。"这种自我告诫的温柔,与李商隐的句子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最动人的情思,往往诞生于克制与放肆的缝隙间。
归途经过旧书店,意外发现1958年版的《李商隐诗选》。泛黄扉页上有钢笔写的批注:"心字双关,既是春心,亦是诗心。"突然明白为何这些诗句穿越千年仍鲜活——它们用最精妙的文字琥珀,封存了人类永恒的悸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