妍花映月夜,墨香染流年
一、风起时遇见
暮春的黄昏,我踩着碎金般的落日余晖穿过小巷,忽有暗香浮动。抬眼望去,邻家墙头一枝妍丽的白玉兰正探出身来,花瓣如凝脂雕琢,在渐暗的天色里仿佛自带微光。古人云“妍姿化已久,有酒谁与斟”,此刻花枝摇曳的姿态,恰似那句被时光封存的风雅突然活了过来。我驻足良久,直到月色浸透衣襟。
“繁蕊争开修禊日,游人多是看花来”——这般盛景虽未得见,但独赏一枝的清趣,反倒更贴近诗词里未言明的幽微心境。我用手机拍下这幕,镜头却装不下花瓣边缘那圈银月勾勒的光晕。
二、墨痕照夜白
深夜整理旧书稿时,从《全唐诗》扉页飘落一笺泛黄的纸片。那是十九岁抄录的温庭筠《兰塘词》:“塘水汪汪凫唼喋,忆上江南木兰楫。绣颈金须荡倒光,团团皱绿鸡头叶。”墨迹已有些晕染,但“妍媸”二字却因反复描摹而格外深刻。忽然想起白日那枝玉兰——原来千百年来,人们记录美好的冲动从未改变。
字里行间的温度
重读少年时的批注:“欲买妍华付年少,世间无物似情浓”。那时正痴迷李贺的诡艳诗风,现在却更懂得杜牧“妍华不可辜”里的珍惜之意。文字真是奇妙的容器,盛得下十六岁的怦然心动,也承得住三十岁的人间清醒。
三、浮生半日闲
周末特意去城南花市,卖花阿婆用糙茧的手指轻抚玫瑰花瓣:“这叫‘醉妍红’,雨水浇过更好看。”我买下两枝插在陶罐里,它们在与不在的边界上极尽绚烂。
想起《敦煌变文集》里那句:“妖妍倾国复倾城,容仪貌貌胜花荣”。此刻斜阳穿过窗棂,在桌面投下蜜色的光斑,玫瑰花影在稿纸上游走,恍若古今重叠的蝶梦。
四、星河流转处
昨夜暴雨骤至,晨起见阳台落红满地。那些花瓣贴着瓷砖的纹路蜿蜒,竟像用朱砂绘制的星图。收拾时竟不觉惋惜——想起苏轼说“妍媸本在君心”,谢朓言“喧妍桃李节”,凋零何尝不是另一种完满。
永恒刹那录
翻看手机里存的花影照片,忽然明白为何古人总将“妍词”与“素心”并提。最美的从来不是永生不败,而是我们愿意为瞬间停留的深情。打开笔记本新起一页,墨水滴落处正好晕开成花形:“留得妍姿伴夜灯,此身犹在万花中”。
窗台新插的姜花悄然绽放,清香漫过写字的腕。原来岁月从容,自有生生不息的妍华在笔墨间流转成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