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二十三日 阴
晨起推窗,满目枯黄。梧桐叶落如断肠之蝶,簌簌铺满石阶。忽忆白乐天"一看肠一断"句,竟觉千年悲秋同此一瞬。
断笺
整理旧书时,从《李义山集》中飘出半页信纸。墨迹已洇成淡青,唯有"三春判袂,九秋悬肠"八字清晰如刀刻。指尖抚过纸缘锯齿般的裂痕——这是当年她撕碎又粘合的。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决绝,是小心翼翼把碎屑收进匣子,骗自己还能拼回圆满。
"梧桐影里重门闭,一看肠一断,好去莫回头"
当年只道是文人矫饰,如今方知字字凝血。那株共植的紫藤该缠满西墙了罢?想它年年开作垂泪的姿势,却再无人接住坠落的淡紫。
夜蛩
入夜后蟋蟀声如断续的琴弦。药炉上煨着当归白芍,苦香里浮沉着半生故事。忽见灯影将窗棂投在药汤中,竟拼出个瘦削的侧影——惊抬头,唯有秋风摇动空帘。原来"一看肠一断"非在凝望时,而在转身后千百次虚空中徒劳的描摹。
墨写至此,泪滴在"肠"字上,绽开像朵未寄出的梅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