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小阁藏春的雕花木窗时，檐角的风铃正与春风絮语。这方不足十平米的斗室，此刻被晨光染成蜜色，书案上那盆垂丝海棠不知何时绽了第一朵，胭脂红的花瓣落在砚台边，像谁故意摆的朱砂押。

一、阁中春事

小阁藏春最妙处在北窗。去年栽的紫藤已攀过窗棂，日光透过新叶在《陶庵梦忆》书页上投下粼粼光斑。忽有雀儿啄食窗台小米，惊动了蜷在青瓷笔洗旁打盹的狸奴，墨汁差点打翻在正在临摹的《快雪时晴帖》上。

午后煮茶，炭火煨着雨水存的梅雪水。泥炉旁堆着未拆的线装书，其中《东京梦华录》里夹着去年收的桂花，此刻混着新茶香在阁中浮沉。忽忆起东坡"闲倚胡床，庾公楼外峰千朵"之句，这小阁藏春虽不及名楼气象，却自有一番幽趣。

二、夜读偶得

入夜后春雨悄至，檐溜叮咚如素指弹冰弦。小阁藏春的纸灯笼被风吹得摇晃，将博古架的影子拉长投在粉壁上，竟似倪瓒的枯笔山水。正在读《板桥杂记》，忽见"曲房奥室，罗幕绣帷"八字，对比眼前竹帘素几的简淡，反觉庆幸。

子时搁笔推窗，见庭中梨树已著花。湿润的香气漫进来，与案头宣德炉的沉香交织。想起晨间邻居送来新采的荠菜，明日或可学《山家清供》做法，以春盘佐读。小阁藏春之乐，大抵在此般细碎光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