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比南山不老松——记祖母八十大寿家宴

壬寅年腊月初八记

晨起推窗，见庭院红梅绽雪，忽忆今日是祖母八十大寿。昨夜与父亲张罗至三更，此刻厨下已飘来枣糕甜香，混着柏枝熏腊的气息，恍若儿时年节。

一、寿堂布置

中堂悬起连夜赶制的《松鹤延年图》，姨父挥毫的"寿比南山"洒金联墨迹未干。母亲将攒了半年的山核桃在供桌上堆成塔状，取"核桃献寿"之意。最醒目的当属姑苏表姐寄来的苏绣屏风，五只绒布寿桃缀着金线，映着晨光竟似真能嗅到蟠桃香。

二、寿宴琐记

三叔从景德镇带回的霁蓝釉寿字碗盛着龙须面，面丝细得能穿过绣花针。表弟偷尝冰糖甲鱼烫了舌头，被小姑笑着嗔怪"小馋猫"。最妙是二婶特制的"八仙贺寿"点心匣，将茯苓糕捏成张果老的毛驴，惟妙惟肖得孩子们都不忍下口。

三、拜寿时刻

当祖母着绛色万字纹袄裙端坐太师椅时，满堂倏然静默。父亲领着众人行大礼，三跪九叩间，但见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颤抖。轮到我们孙辈献礼时，小妹突然捧出亲手栽的六月雪盆栽，青白相间的花瓣竟应景地开成寿字形状，引得满堂惊呼。

是夜整理贺礼，见礼单上密密麻麻记着：苏绣麻姑献寿图、湘绣百寿字披肩、和田玉福寿牌...忽觉这些物件都在诉说同一句——愿您如南山之寿，不骞不崩。临睡前，听见母亲在厢房轻唱《霓裳续谱》里的祝寿曲，月光透过雕花窗，在地上描出松枝般的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