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窗时，檐角已悬着半轮淡白的月亮。风从东南方来，带着新涨的河水气味，忽想起白乐天"春水初生乳燕飞"之句，便决意往城西堤岸走走。

一、春水初生

护城河果然涨了三寸，水面浮着柳絮织就的薄纱。几个浣衣妇人蹲在青石阶上，木杵声惊起苇丛里的白鹭。最有趣是岸边浅水处，三五雏鸭正跟着母鸭学凫水，橙黄脚蹼拍出细碎水花，倒应了"乳燕飞"的生机。

二、绿杨阴里

转过石桥便是十里杨柳道。新叶才指甲盖大小，阳光漏下来却已成翡翠色的雨。几个孩童在树根处掘蚯蚓，他们的笑声与卖麦芽糖的梆子声混在一处。忽然有东西掠过发梢——原是两只燕子衔着泥草，正往茶楼檐下筑新巢。

三、白沙堤上

日影西斜时走到白沙滩。此处堤岸铺着从洞庭运来的银沙，踩上去像踩在云絮里。有书生模样的人支着画架描春景，颜料盒里靛青与鹅黄格外鲜亮。我坐在老槐树下嚼着芝麻糖，看渡船在金光粼粼的水面犁开雪浪，忽觉这"白沙堤"三字，竟比任何游记的描写都来得真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