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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诗除夜:岁末独坐忆流年

腊月三十夜记

窗外的雪簌簌落着,将朱漆窗棂映得忽明忽暗。案头那盏青瓷油灯摇曳着,恰似杜工部《除夜》诗中"灯花何太喜"的光景。我独坐在这间江南老宅的书房里,任墨香与年糕的甜腻气息在鼻尖纠缠,忽然惊觉这已是第三个未能归乡的除夕。

一、诗中的爆竹声

翻开泛黄的《全唐诗》,王安石的《元日》与高适的《除夜作》正巧并列。前者写"爆竹声中一岁除",后者叹"故乡今夜思千里",两种截然不同的除夕心境,此刻竟在我胸腔里翻涌成团。邻家孩童嬉闹着点燃红纸包裹的炮仗,那脆响穿过十二扇雕花门扉传来,倒与陆放翁"夜半梅花添一岁"的意境莫名契合。

"守岁家家应未卧,相思那得梦魂来"——李商隐《隋宫守岁》

二、砚台里的旧光阴

磨墨时发现砚底沉着去岁的残渣,黑褐色的结晶让我想起苏轼《守岁》里"欲知垂尽岁,有似赴壑蛇"的比喻。突然记起祖父在世时,总要在子时用这方端砚写下"岁岁平安"的斗方。如今他常握的狼毫已结蛛网,倒是他教我的"屠苏酒"配方,仍在异乡的铜锅里翻滚着当归与花椒的香气。

三、更漏与微信红包
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家族群里正下着红包雨。这电子时代的年俗,与温庭筠《更漏子》里"银烛尽,玉绳低"的古典时辰计量,在二十一世纪的除夕夜达成奇妙和解。我望着智能手表上跳动的23:59,恍惚听见白居易笔下"钟鼓迟迟出建章"的余韵。

雪住时,远处寺庙传来一百零八响钟声。微信里母亲发来她手写的春联照片,墨迹未干的"天增岁月人增寿",在手机蓝光里流淌着千年未变的祈愿。我忽然懂了黄公度《乙亥岁除渔梁村》中"明日岳阳楼上去"的怅惘——所谓乡愁,原不过是渴望与在乎的人共享同一种时间刻度。

后记

新买的电子日历自动翻过一页,古诗词APP恰好推送陆游的《除夜雪》。那些穿越千年的文字,此刻都化作檐角融雪的滴答声。这个用Wi-Fi连接亲情的除夕夜,我终在诗行间寻得了自己的团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