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鼓角声悲壮，一枕新凉梦不成
寒夜独思录
凌晨三时十五分，窗外传来隐约的汽笛声，像极了杜甫笔下"五更鼓角声悲壮"的意境。我披衣起身，发现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，指尖划过便蜿蜒成线，恰似这些年总也理不清的愁绪。
一、残灯明灭枕头欹
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昏黄的光，照着半页写废的稿纸。墨迹在"一枕新凉梦不成"那句诗旁洇开，像被泪水打湿的信笺。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咔嗒声，让我想起童年外婆家那台老座钟，每到五更天就会惊心动魄地敲响。
"夜深知雪重，时闻折竹声"——此刻虽无雪，但空调外机结霜的声响，与记忆里竹枝压断的声音奇妙地重合。原来千年之前的白居易，早把这种孤寂写尽了。
二、暗风吹雨入寒窗
推开阳台门时，冷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。对面楼宇只剩三两灯火，其中一盏忽明忽暗，像极了李商隐"红楼隔雨相望冷"的场景。突然惊觉自己竟在学古人"夜吟应觉月光寒"，不禁哑然失笑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友人发来的消息："读到'五更鼓角'这句，突然想你。"我望着天际将明未明的青灰色，想起我们曾在泰山顶守候日出，那时他说这曙色像极了"阴阳割昏晓"。
三、卧看残月窥窗过
重新躺回床上时，发现西窗正嵌着半轮残月。月光透过纱帘投在墙上，竟勾勒出类似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轮廓。这让我想起去年在莫高窟，讲解员说古人常把"五更"称为"平旦"，是阴阳交替的神秘时刻。
此刻忽然明白，为什么王维要说"明月松间照，清泉石上流"。原来孤寂本身，就是最深邃的禅意。就像这"一枕新凉"，虽让人辗转难眠，却也因此看清了星河倒转的轨迹。
晨光微熹时，我在日记本上补完最后一行："今宵剩把银釭照，犹恐相逢是梦中"。这城市即将苏醒，而我的黑夜，终于有了唐宋诗词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