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起推窗，忽见庭前梧桐叶落如雨，方知贾岛"秋风生渭水，落叶满长安"之句诚不我欺。这长安城的秋，总来得这般猝不及防。

一、秋风乍起

卯时三刻的风裹着终南山的霜气，将昨夜残存的暖意撕得粉碎。案头《李义山诗集》被吹得哗啦作响，恰停在"秋风不相待，先至洛阳城"那页。忽然想起杜工部"八月秋高风怒号"的警句，此刻听檐角铁马叮当，竟似千年前茅屋为秋风所破的呜咽。

二、落叶成阵

朱雀大街的银杏开始集体叛逃，金甲般的叶片在风中翻飞，恰似李太白笔下"长风万里送秋雁"的壮阔。小婢扫阶的竹帚划过青砖，沙沙声里混着白乐天"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"的吟哦——虽是用错了季节，倒也应了这生生不息的轮回。

三、秋思如缕

暮色里独坐廊下，看最后一片枫叶挣扎着不肯坠落。忽然懂得范仲淹"碧云天，黄叶地"的萧索，更体味到刘禹锡"自古逢秋悲寂寥"的深意。远处慈恩寺的钟声荡开层层暮霭，惊起寒鸦数点，恰如张继"月落乌啼霜满天"的画境。

掌灯时分，秋风叩窗愈急。墨迹未干的宣纸上，不知何时落了几点微霜，倒像是王摩诘"空山新雨后"的留白。这长安的秋风啊，吹过汉唐宫阙，拂过宋明词章，今夜又在我的砚池里，荡起千年未散的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