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娃撑小艇：偷采白莲回的夏日奇遇

七月十五日晴湖风带着荷香

清晨五点半，窗外还蒙着灰蓝色的薄纱，我就被堂弟用芦苇杆搔醒了。他贴着我的耳朵说："再不起，白莲都要被晨风吹谢啦！"我们猫着腰溜出老宅时，木门发出"吱呀"的抗议声，吓得我们抱头蹲在石狮子后面偷笑。

村口的荷花荡浮着淡雾，像是谁撒了半袋棉絮在水面。堂弟熟练地解开藏在芦苇丛中的小木船，那船小得只容得下我们两个瘦孩子，船桨被手掌磨得泛出琥珀色的光。当我们撑篙离岸时，篙尖戳碎了一池霞光，金色涟漪圈圈荡到碧绿荷叶下，惊起几只翠鸟。

"小娃撑小艇，偷采白莲回"——白居易老爷子肯定也干过这事！不然怎么写得这么真切？

荷塘深处，千朵白莲在晨光里半阖着花瓣，像是还没睡醒的仙子。每片花瓣尖都缀着露珠，堂弟说那是夜莺唱歌时震落的音符。我们专挑那些将开未开的莲苞，因为祖母说过，这样的莲花藏着最清的香气。当我掐断第一枝莲茎时，沁凉的汁液沾在指尖，忽然有负罪感——我们是不是惊扰了莲花的梦？

最大的发现是那片堪称"荷叶王"的巨叶，直径快有我胳膊长！掀开来看，底下竟藏着三支并蒂莲，雪白的花瓣还卷成纺锤形。堂弟突然"嘘"了一声，我们屏息听见"卜咚"一声——是条红尾鲤鱼跃出水面，又溅着银珠落回去，仿佛在抗议我们的偷采行为。

返航时出了岔子，莲蓬采得太多，小船吃水太深，荡起的波纹都快漫进船帮了。我们只好把莲叶倒扣在头上当斗笠，堂弟拼命划桨，我不断往外舀水。等狼狈地靠岸时，两人的裤腿都滴着水，但怀里的白莲却半点没湿。朝阳已经完全升起，给每朵莲花镶上金边。

晚上我把白莲供在陶罐里，满室清香中忽然明白：古人为什么总爱写童趣诗。原来"偷采白莲回"的"偷"字，偷的不是花，是一去不返的时光啊。那些溅在衣襟上的湖水，藏在莲房里的嫩蕊，还有堂弟粘着泥巴的笑脸，都会变成未来某天，突然芬芳记忆的种子。

窗外的蝉开始鸣叫了，而我的白莲正在月光下缓缓绽放，每一瓣都在讲述着今晨的冒险。要是白居易看到我们这两个现代"小娃"，大概也会捻须微笑，再写一首新的《池上》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