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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隐者不遇:一次山居日记

寻隐者不遇:一次山居日记

松花酿酒,春水煎茶

清晨入山,雾气未散。踩着露水浸湿的石阶向上攀爬时,忽然想起贾岛那首《寻隐者不遇》:“松下问童子,言师采药去。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。”此刻我正成为诗中的寻访者,只不过要寻找的并非隐士,而是被城市消磨殆尽的宁静。

山径两侧的松树挂着昨夜雨珠,风过时簌簌落在肩头。半山腰有樵夫劈柴的声响,钝重的斧凿声反而衬得山谷更幽静。忽然明白古人为何总爱将“松”与“隐”相连——这些苍劲的树木就像时间的见证者,看过太多求道者来了又去。

云深处的茶烟

转过三道山弯,意外发现间茅草茶寮。粗陶壶里煮着野茶,主人是位白发老者,正在用松针生火。他说这山里有三不遇:春不遇兰,夏不遇蝉,秋不遇樵。我想补上第四不遇——像我这样的俗客,永远遇不到真正的隐者。

石砚冰残墨

午后在溪边休憩,取出随身带的《长江集》。贾岛的诗句在山水间突然鲜活起来,“鸟宿池边树,僧敲月下门”的意境,原来需要满耳溪声才能体会。试着用鹅卵石磨墨,在宣纸上抄录《题李凝幽居》,墨色被水汽晕开,倒像幅写意画。

山居最妙处在光影变幻。申时三刻,西晒将整面山壁染成金色,那些嶙峋怪石突然变作《山海经》里的异兽。想起贾岛“独行潭底影,数息树边身”的句子,此刻我的影子正斜斜投在青苔上,与千年诗句重叠。

归途遇雨

下山时骤雨忽至。躲在废弃的炭窑里,看雨帘将山林切成碎片。潮湿的空气中,隐约有药草香气飘来,或许真有个采药的隐士刚从某条小径经过?贾岛没遇见的人,我又怎能奢望相遇。但这场雨让我懂得:寻而不遇才是常态,那“云深不知处”的留白,比相见更值得回味。

归家后翻开日记本,墨迹已干,山气犹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