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雨，从黄昏下到深夜，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。我独坐在昏黄的台灯下，任思绪如这雨丝般纷乱缠绕。雨滴敲打着玻璃，仿佛在叩击我紧闭的心门，一声声，一下下，让人无处遁形。

今日整理旧物，偶然翻出你留下的那本《追忆似水年华》。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早已脆薄如蝶翼，轻轻一碰便碎成齑粉，如同我们那些誓言。我记得你曾说，要像普鲁斯特一样，用文字凝固所有易逝的瞬间。可如今，你的文字还在，你却消失在人海。那些字句我读了一遍又一遍，每一个标点都像是你留下的谜语，而我永远猜不透答案。

回忆如潮水涌来

总在这样潮湿的夜里，回忆如潮水般涌来。记得那个同样雨声潺潺的夜晚，我们挤在出租屋的狭小阳台，共披一条毛毯，看雨水在霓虹灯下织成金色的帘。你指着远处模糊的山影说，总有一天要带我去看真正的山。而今我走过了许多名山大川，却始终觉得，那些风景都缺了你描绘的颜色。

书架最深处还藏着你送我的陶瓷杯，杯身裂了一道细纹，我用胶水仔细粘合，却再也盛不了热水。就像有些伤口，表面愈合了，内里依旧一触即痛。朋友劝我扔掉这些旧物，说这是自我折磨。他们不懂，疼痛是唯一能证明你存在过的证据，若连痛觉都消失，那些年岂不真成了虚妄？

雨声中的幻听

雨声中我常产生幻听，总觉下一秒门铃就会响起，你会带着一身水汽站在门口，笑着说“我回来了”。明知是痴念，却甘愿沉溺这片刻的妄想。心理学上说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，我却觉得这是灵魂在时间线上卡顿，永远停留在你转身离开的那个雨天。

最近开始失眠，医生开了安眠药，我却抗拒服用。害怕梦境比现实更残忍——在梦里你总是鲜活地笑着，醒来时枕头上的泪渍却提醒我现实的荒芜。于是宁愿整夜听着雨声，至少这喧哗让我觉得天地间不止我一人醒着。

雨更大了，狂风卷着水珠砸在窗上，像谁的哭泣。我关掉台灯，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。明明学会了你所有的习惯，却学不会你离开时的决绝。烟圈缓缓上升，在黑暗中扭曲成模糊的形状，恍若你渐行渐远的背影。

或许伤感美文的意义就在于此：给无处安放的痛楚一个文字的棺椁，让它们在白纸黑字间获得永恒的安息。而我会继续写下去，直到笔尖淌干所有泪水，直到某天能平静地写下——那年雨很大，但终于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