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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场未完成的告别,像极了被风吹散的樱花雨

那场未完成的告别,像极了被风吹散的樱花雨

四月日记

窗外的樱花又开始落了。我记得你曾说,这种粉白色的坠落像极了人生的缩影——灿烂、短暂、且不由分说。

图书馆后巷的樱花树下还留着我们去年刻的字。今天特意绕路去看,发现树皮已经愈合了大半,只剩下模糊的凹痕,像被泪水洇开的墨迹。当时你笑着说要当永远的樱花盟主,而现在连"永远"这两个字都快要认不出来了。

物理楼前的长椅换了新的铁艺花纹。我坐在我们常坐的位置,看花瓣飘进你曾经放咖啡杯的圆形凹陷里。突然明白有些温度不是被带走了,而是像早春的薄雪,无声无息就渗进了大地。

"如果明年樱花开的时节我还在东京..."
你当时没说完的后半句,
现在变成无数个平行宇宙里
永远悬而未决的标点。

收到你从札幌寄来的明信片,背面印着五棱郭的星形要塞。你说那里的樱花要晚半个月才开,但暴风雪来得突然。字迹在"突然"那里洇开一团,不知道是融雪还是别的什么。我数着日历等你说的"下次",却等到新闻里北海道列车停运的消息。

傍晚下雨了。雨水把落樱碾成淡粉色的泥,像所有无疾而终的故事最终都会变成的模樣。我撑着那把透明的伞——就是你总笑话像水母的那把——突然发现伞骨第三根支架的位置,还留着你去修表时随手画的小太阳。

有些告别不需要说再见,
就像樱花从不与春天道别。
它们只是变成风,
变成雨,
变成明年
可能不会
落在同一条河流里的
另一片花瓣。

后记

收拾书架时,从《飞鸟集》里掉出张车票。2019年4月5日,东京至京都的夜行巴士。票根上你铅笔写的"要一起看哲学之道的夜樱"已经模糊得快看不见。我对着台灯看了很久,直到光影在泪膜里折射出六角形的光晕,像某个永远不会天亮的雪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