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窗小记

十月廿三 晴

晨起推窗，见梧桐叶落如蝶舞。青瓷盏中浮着昨夜的月光，此刻已化作白雾袅袅。执笔时忽觉砚台生凉，原是秋风穿堂而过，在宣纸上留下几道细小的波纹。

一、檐角铃

旧铜铃在檐下轻晃，其声清越似山泉漱石。记得去岁梅雨季，曾用棉线系住铃舌防吵，今日解开束缚，竟觉这叮咚声比往日更显空灵。想来万物皆需自在，束缚愈多，愈失其本真。

二、茶烟痕

午后煮老白茶，看蒸汽在玻璃窗上作画。先描丛竹，后绘远山，最后化作游丝消散。忽然明白《茶经》所言"沫饽皤皤，若积雪耳"的意境。世间美好原不必久存，惊鸿一瞥的反倒永恒。

三、灯下影

夜读时油灯将银杏枝影投在粉墙上，恍若水墨小品。风移影动之际，瞥见案头镇纸压着的旧信笺——去年今日友人抄赠的《心经》墨迹犹新。忽然懂得"应无所住而生其心"的深意，静好光阴原在笔墨停驻处。

搁笔时闻得桂花香渗入窗纱，方知夜已深沉。此般清欢，恰似张潮《幽梦影》所言："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，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，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。"今日所记，不过浮生掠影，然静心书写时，字字皆成菩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