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退隐古诗中的山居日记》
霜降第十日·山居小记
晨起推窗,雾气如素绡缠绕远山,竹叶承宿露而垂首,倏然忆起陶渊明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”之句。自迁居此麓已过半载,方知古人退隐诗篇非虚言——檐角铁马叩风之声,竟比都市车笛更醒心神。
一、耕读之趣
晌午荷锄理荒圃,新栽的晚菘青翠欲滴。想起《归园田居》中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的意境,方悟此种劳作非为果腹,实是筋骨与天地节律的和鸣。归时途经溪畔,见野菊抱枯枝犹自绽放,恍若王维“雨中山果落,灯下草虫鸣”的禅意具现。
二、夜读之悟
烛下重读《饮酒·其五》,忽解“此中有真意”之妙。昔在樊笼时,总艳羡隐者超然;而今身居林泉,乃知退隐非避世之举,实为心魂的归位。电子钟表的滴答声曾切割时光成碎片,此刻唯有更漏与虫声将长夜纺成绵绸。
山居最妙处在“无用”二字:可倚松读半日闲书,可观云纹变幻竟时,可听雨打芭蕉至夜半。这种“慢”非怠惰,恰是生命与本真的重新对接。昔年读孟浩然“北山白云里,隐者自怡悦”总觉飘渺,今方知怡悦之味——在新焙野茶氤氲的热气里,在突然造访的竹鸡羽翼间,在无意间写就的半阕残诗中。
三、隐中之得
暮色四合时漫步松径,见明月破云而出,清辉满襟。忽念及贾岛“隐者自怡悦,樵人方掩扉”的意境,自觉胸中块垒尽化山岚。退隐古诗从来不是消极的逃遁,而是主动选择的生命形态——如陶公采菊东篱时,守住了心灵的一片南山。
夜渐深,墨砚旁散落今日所作俳句:“苔痕侵石阶/松针暗度晚风声/明月来相照”。虽不及古人万分之一,却是我与千载退隐诗魂的隔空对答。山居日子教人明白:真正的隐逸,是带着对红尘的深爱栖于自然,如白石老人画虾,三笔两抹便得天地真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