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声渐远,夏意未消
——记一场与含蝉古诗的邂逅
清晨推开窗时,一阵沙哑的蝉鸣突然刺破晨雾。那声音像是从老槐树的年轮里渗出来的,让我想起李商隐那句“本以高难饱,徒劳恨费声”。这只蝉或许也在抱怨盛夏的短暂吧?
古诗里的蝉影
翻检书架时,王籍的“蝉噪林逾静”突然从《南朝诗选》里跳出来。五世纪的那只蝉,竟与此刻窗外的鸣叫形成了奇妙的复调。古人总爱用蝉声丈量时光——虞世南笔下“居高声自远”是士大夫的孤傲,骆宾王狱中“露重飞难进”则是落魄者的悲鸣。
午后雷雨骤至,蝉声戛然而止。水珠在蛛网上碎成水晶帘时,我忽然理解为何古人称蝉为“齐女”:这些薄翼生灵,当真把整个生命都唱成了诀别的挽歌。柳永说“寒蝉凄切”,其实最凄切的,是人类在蝉鸣里听见的、自己生命的倒计时。
现代社会的蝉鸣悖论
空调外机轰鸣中,邻居抱怨蝉声扰民。这让我想起元稹《闻蝉》里“风露渐凄紧,星汉忽西流”的句子。我们躲在26℃的玻璃后面,却嫌恶这些活了几亿年的小生物。某外卖软件甚至推出“静音配送”,声称能屏蔽蝉鸣——多么荒谬的现代寓言!
黄昏时蝉声再起,带着垂死挣扎的激烈。这让我想起《礼记·月令》记载,古人会在季夏之月“蝉始鸣”时祭祀山川。而今夜,我对着电脑屏幕写下这些文字时,窗外最后的蝉声,正把星光烫出焦灼的洞。
或许每个时代都需要自己的蝉鸣注解。当我们的后代在虚拟现实里调取“传统夏日音效包”时,会不会有人疑惑:为什么古人要把这种噪音写进诗里?而答案就藏在韦应物“落日乘醉归,溪歌复蝉噪”的洒脱里——生命的热闹与寂寥,从来都需要完整的聆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