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晨起见霜
清晨推窗时,玻璃上凝着薄霜,像极了童年时北方老家的冬晨。"胡马依北风,越鸟巢南枝"这句古诗突然浮现在脑海。离家十年的我,此刻竟与千年前的游子产生了共鸣——那匹眷恋北风的胡马,不正是我这个在南方城市辗转却始终怀念故土的游子吗?
记忆里的胡杨林
父亲总说我们家族是"戍边人的后代",祖辈守着戈壁滩上的烽火台。小时候常跟着他去胡杨林拾柴火,深秋时节金黄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,与古诗中"北风卷地白草折"的景象重叠。而今办公楼下也有几棵移植的胡杨,却再难见到那种苍劲的弧度。
二、地铁里的乡音
早高峰的地铁里,突然听见熟悉的西北口音。两个建筑工人用我家乡的方言讨论着钢筋型号,喉音浓重的发音让周围人纷纷侧目。我假装看手机,实则把他们的每句话都嚼碎了咽下去。越鸟为何要执着地朝南筑巢?或许就像此刻的我,明明知道回不去了,却还要在手机里存着家乡电视台的直播链接。
母亲晒的辣椒酱
中午热饭时,同事惊叹我玻璃罐里艳红的辣椒酱。这是母亲去年秋天寄来的,用家乡特有的线椒配上胡麻油熬制。她总说"胡地寒重要食辛",可深圳的冬天连毛衣都穿不上。冰箱里冻着的何止是辣酱,分明是母亲怕我在异乡饿着的牵挂。
三、夜读《古诗十九首》
睡前重读"行行重行行",突然理解为何古人要把"胡马"与"越鸟"对仗。胡地的马儿逆着风也要朝北跑,南国的鸟儿穿山越岭也要回旧枝,这种近乎固执的眷恋,原来早已写在民族的基因里。合上书页时,窗外的霓虹竟幻化成戈壁的星空,耳畔依稀听见胡杨林在月光下唱着的塞外歌谣。
后记:收到老家快递来的冬衣,樟脑丸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胡麻香。忽然想起《木兰辞》里"愿驰千里足,送儿还故乡",电子地图显示两地距离是2789公里。或许乡愁从来不需要逻辑,就像胡马不必解释为何依恋北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