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——记与挚友的重逢
二零二三年十月二十六日,晴。窗外的梧桐叶已染上些许秋黄,风过时,便有三两片旋转着落下,像是时光书页间不经意的注脚。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午后,我接到了阿明的电话,那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穿越了整整五年的光阴,瞬间击中了我的心房。
不期而至的邀约
“我回来了,就在老地方,来吗?”电话那头的他,语气依旧直接,仿佛我们昨日的分别只是课堂间十分钟的课休。所谓“老地方”,是我们高中时代最爱去的一家临湖茶馆,名字很雅,叫“听雨轩”。我们曾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周末午后,有时激烈地争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,有时又安静地各自捧读,偶尔抬头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挂断电话,李白的那句“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”蓦然涌上心头。千尺的潭水,已极言其深,却仍觉得比不上汪伦送别李白时的情谊之深。而我与阿明之间,未曾有过正式的、荡气回肠的离别,我们的情谊,是沉淀在那些看似平淡日常里的“深千尺”。
相逢一笑,岁月无痕
推开“听雨轩”那扇熟悉的木门,岁月的沉香扑面而来。他坐在我们常坐的靠窗位置,抬头望来。五年的时光,足以让一个少年褪去青涩,他的脸庞轮廓更加分明,眼神里添了些许沉稳,但当他笑起来,嘴角扬起的弧度与眼里的光芒,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完美重合。没有夸张的寒暄,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拥抱,他只是指了指对面那杯早已为我点好的、依旧冒着热气的碧螺春,笑道:“迟到了三分钟。”我也笑了,自然地坐下,仿佛中间隔着的五年只是一次短暂的迟到。这便是我们的相处方式,一切浓烈的情感,都藏在最平淡的细节里。
潭水千尺,情谊更深
我们聊起彼此的近况。他去了北方的大学,而后又读研,钻研他痴迷的流体力学;我则留在了南方的城市,从事文字工作。我们的生活轨迹截然不同,朋友圈子也早已更新迭代。我们聊起彼此领域内对方完全陌生的术语与趣事,竟没有丝毫隔阂与尴尬,只有浓厚的好奇与真诚的倾听。他依然能一眼看穿我强撑的坚强下的疲惫,精准地问一句:“最近压力很大?”而我,也依旧能从他眉飞色舞的讲述中,捕捉到他那份从未改变的对梦想的纯粹热爱。我们分享成功的喜悦,更坦承挫折的迷茫。时光仿佛在我们之间施展了奇妙的魔法,它改变了我们的外貌、阅历和身份,却让那份核心的理解与信任愈发醇厚。这正如诗中所喻,世间的深潭固然深邃,却总不及友人之间那份毫无保留、深刻理解的情谊。
新的约定,新的征程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,将桌面染成温暖的橙色。壶中的茶续了又续,已渐渐淡了,但我们的话却仿佛永远也说不完。临别时,我们都没有说太多感伤的话。他只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下次我去看你,带你去吃地道的涮羊肉。”我点点头,回敬道:“那你来南方,我带你吃最新鲜的河鲜。”没有“劝君更尽一杯酒”的凄婉,我们的告别,约定的是下一次相聚的期盼,是彼此对对方新生活的支持和融入。这或许便是友情最好的状态:不必终日相守,却深知对方一直在那里,像一座沉默的山,像一泓千尺的潭,给予你最深沉的支撑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华灯初上。我再次想起那首诗。汪伦送李白,是以踏歌声相送,情深意长;而我和阿明,是以一杯清茶、一声约定、一份贯穿岁月的懂得来彼此相送、相迎。桃花潭水纵有千尺之深,又怎能及得上这份历经时光冲刷而愈发晶莹剔透的情谊呢?这份情,才是人生路上,最珍贵的财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