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题画菊古诗》观画有感
霜降日的遐思
十月廿三,霜降。清晨推窗,寒气侵衣。案头摊着未读完的诗集,恰好翻到郑思肖的《题画菊》:"花开不并百花丛,独立疏篱趣未穷。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。"墨迹在微光中仿佛活了过来,那些竖撇捺折像极了迎风傲立的菊枝。
忽然想起昨日在美术馆得见明代陈淳的《菊石图》,当时匆匆一瞥未及细品,此刻诗中意象与画中笔墨竟在脑海里重叠交融。遂披衣出门,决定再去赴一场与古画的金秋之约。
画里秋光
展厅里人迹寥寥,正好容我静观。玻璃展柜内的绢本上,淡赭石染出嶙峋瘦石,浓淡相间的墨色勾出菊瓣层层舒展。最妙是右侧题诗的行草,笔锋如菊枝般瘦劲虬曲。忽然读懂画家心思——他不仅画菊,更在写"宁可枝头抱香死"的倔强。
想起历代题菊诗总绕不开陶渊明"采菊东篱下"的闲适,而郑思肖偏要写"独立疏篱"的孤傲。原来画菊不仅是描摹秋色,更是借霜蕊明志。透过三百年的光阴,我看见画家在挥毫时紧抿的嘴角,和眼底不肯屈从的光。
时空交错的金色
午后阳光斜照进展厅,恰有一束光打在题诗处。恍惚间觉得那些诗句化作金箔,随风撒向现代都市的钢铁丛林。手机突然震动,朋友发来植物园菊展照片,各色现代园艺菊争奇斗艳,却再难见画中那般清瘦风骨。
归途特地去花市买了两盆杭白菊,卖花人殷勤推荐姹紫嫣红的西洋菊,我却独爱这素白小菊。回家后用青瓷盆移栽,置于书房窗台。夜读时偶抬头,见月光给菊瓣镀上银边,恍若古画中走出的精灵。
笔墨深处的回响
临睡前重翻《全芳备祖》,发现咏菊诗词竟占三卷之多。从屈原"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"开始,这朵秋花就承载着太多文人情怀。忽然明白为什么画家总要题诗于画——丹青绘其形,诗词铸其魂。
今人观画多注目技法构图,却常忽略题诗才是画眼。就像这卷《菊石图》,若缺了那首七绝,不过是一幅精工写生;有了诗句点睛,方成为穿越时空的心灵对话。
夜渐深,窗外飘起细雨。窗台白菊在灯下愈发清隽,仿佛替古人守护着"枝头抱香"的誓言。或许明天该去寻访城西老菊农,听说他仍保持着传统艺菊之法——让菊花在霜露中自然生长,不肯催花早开迎合重阳节市。这算不算另一种"独立疏篱趣未穷"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