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霞映日似锦铺,晨光熹微启新途
壬寅年仲夏·望舒日记
寅时末刻,东方既白。昨夜伏案至三更,本欲多眠片刻,却闻窗外雀鸟啁啾,竟再难入眠。索性披衣起身,推开通往露台的檀木格扇——霎时间,漫天霞光如金帛玉缕倾泻而入,惊得我连退半步,复又急趋向前,凭栏痴望这天工织就的瑰丽画卷。
但见天际云霭层叠,恍若九天玄女将胭脂砚台打翻,洇染出千般色彩:最远处是朦胧的蟹壳青,渐次化为柔嫩的婴桃粉;中层云团浸透了橘红与金橙,似熔化的琉璃缓缓流动;最近处几缕薄云竟透着罕见的茄紫色,边缘却被旭日镶上耀眼的金边。整个苍穹仿佛巨匠挥毫泼洒的霓彩,又似七仙女晾晒的云锦天衣,每一寸光彩都在流动变幻。忽然想起李太白“朝霞映日似锦铺”之句,方知古人诚不我欺。
霞光悟道
晨风拂面之际,忽有所悟。这朝霞虽绚烂至极,却不过存在区区两刻钟。待红日完全跃出地平线,漫天华彩便渐渐褪为寻常白云,仿佛从未有过那般惊心动魄的美丽。人生际遇何尝不是如此?许多美好如白驹过隙,唯有及时珍惜方能不负韶华。想起去年深秋错过的西山红叶,因琐事耽搁三日,再去时已是满目凋零,至今引为憾事。
霞光最盛时,整座城市仿佛被施了魔法:青瓦飞檐泛着暖金色的光泽,玻璃幕墙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,连阳台上晾晒的素白床单都变成了华丽的绸缎。几只早起的白鹭掠过染霞的江面,翅尖挑起碎金无数。这般盛景却鲜有人见证——现代人总被困在数字囚笼里,忘了抬头看看天空无偿馈赠的奇迹。忽然理解陶渊明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的惬意,最本真的幸福往往藏在这些被忽略的日常瞬间。
朝食记事
下厨烹制早膳时,特意选了霁红釉瓷碗盛小米粥,金边白碟置腌脆瓜,与天际霞光遥相呼应。热粥氤氲的水汽裹着稻谷清香,让我想起童年在外婆家灶房看到的景象——铁锅上方的天窗总映着朝霞,柴火噼啪声里夹杂着鸡鸣犬吠。那时总觉得清晨稀松平常,如今在都市钢筋森林里,反要特意起早才能重获这份宁静。
餐毕整理书案,见昨日未写完的诗稿还摊着:“晓色千峰影,霞明半岭云”。现在再看这诗句,终究是单薄了。真正的朝霞哪是文字能够囚禁的?它需要全身心去感受:要用皮肤感知晨露的湿润,用鼻腔捕捉混着青草味的空气,用耳朵收录麻雀的晨课,直到整个人都融进这幅生机盎然的画卷里。遂提笔续上后两句:“愿借天孙巧,裁作五彩纹”。
日头渐高时,霞光已褪成柔和的珍珠白。我在日记末页画下一道彩虹色的分隔线,忽然期待起明天的日出。想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但每天都有崭新的朝霞准时赴约,这大概是天地最温柔的慈悲。若遇困顿之事,当记取今晨这片璀璨——黑暗终将褪去,光明总会降临,正如霞光永远追逐黎明的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