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

2023年11月15日星期三雨

凌晨两点十七分，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，第十三次修改那份永远不够完美的方案。窗外雨滴敲打着玻璃，像极了老板下午开会时敲击桌面的手指节奏。

今天又被客户当众撕了方案书，纸页散落一地时，我看见实习生小张吓得缩了缩脖子。三年前我可能还会摔门而去，现在却能微笑着蹲下来一页页捡起，甚至记得在第七页标注处说"您眼光真独到"。

地铁上收到房东涨租30%的短信，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十分钟，最终回复"好的，明天转帐"。转头就收到母亲语音："你爸复查结果不太好..."，我数着站点把眼泪憋回去，毕竟眼妆花了还得补。

回家看见室友在直播带货，她对着镜头笑得像朵向日葵，下播后却坐在满地包裹中间发呆。我们默契地没有打招呼，只是微波炉热剩饭时，她突然说："今天被投诉了三次，因为没记住38码鞋的库存。"

刷到大学同学晒新房照片，放大看见角落里的抗抑郁药。想起上周聚餐时他炫耀年薪百万，却偷偷问我有没有熟悉的心理医生。

凌晨三点终于改完方案，保存时电脑突然蓝屏。我平静地合上笔记本，走进卫生间锁上门，打开水龙头后才敢哭出声。镜子里那个脱发的、长痘的、眼角有细纹的人，和毕业照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。

出来时发现室友在厨房煮泡面，我们隔着蒸汽相视一笑。她推过来半包榨菜："活着就好。"

雨停了，天快亮了。我把抗皱眼霜涂在发红的眼眶上，给父亲的主治医生发了预约信息。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，但我们依然会在便利店热包子里，嚼碎所有心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