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王孙·兄弟情
暮春日记
四月廿三,微雨初歇,庭前芍药零落成泥。忽闻檐铃叮咚作响,推窗见燕雀双飞,倏忽忆起长兄去岁离乡时景象,不觉泪湿青衫。
幼时与兄常嬉于东园老槐树下,兄攀枝摘桑葚,紫浆染袖而不顾,但求予尝鲜甜。每至暮色四合,母亲唤归声自巷口传来,兄必负予于背,踏月而行,哼唱“兄弟既具,和乐且孺”之调。彼时星辰低垂,萤火翩跹,兄之脊背虽瘦弱,却似能载动整片苍穹。
乙未年离别时分
兄赴边关戍守前夜,与我对酌至三更。蜡泪堆叠如珊瑚礁,兄以竹箸击盏吟道:“脊令在原,兄弟急难”,声渐哽咽。破晓时分的渡口霜浓雾重,兄将贴身玉佩解下系我腰间,笑言:“此玉能辟邪,愿代兄护尔平安”。舟楫荡开涟漪如裂帛,那道藏青身影在苍茫烟水中化作墨点,竟似古诗中“孤帆远影碧空尽”的苍凉注脚。
今春收兄寄自玉门关的信笺,纸间沾着塞外黄沙。言及夜巡时见双星联璧,恍若幼时共睹之银河,遂在烽火台刻下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”字样。信末附半阕残诗:“戍楼望断雁南飞,羌笛吹残月西坠。兄弟相隔三千里,唯有清辉共素辉”。
暮色复至,取兄所赠玉佩置于案上。温润流光中,恍见兄骑瘦马踏月而来,铠甲覆着祁连山的雪,却依旧哼着儿时那支“兄弟既翕,和乐且湛”的谣曲。忽悟古诗所谓“兄弟阋于墙,外御其务”,非仅指危难相扶,更是魂灵深处永不湮灭的星河纽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