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
十月廿三 霜降 北风骤起
窗外的风从傍晚开始就没有停歇过,此刻躺在床榻上,听得愈发真切。欧阳永叔的词蓦然浮上心头——“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”。这风穿过竹林的声音,竟与千年前那位醉翁在《玉楼春》里描摹的秋夜如此重合。
翻来覆去难以入眠,索性披衣起身。推开木窗的刹那,冷风裹着枯叶灌入衣袖,案头未压好的诗稿被吹得簌簌作响。院中那棵老槐树正在风中摇曳,叶片扑簌簌落下的声音,像极了许多细碎的叹息。忽然记起白日里母亲来信,说故乡的梧桐应该已经落尽最后一片叶子了。
落叶的私语
点起油灯研墨时,一片银杏恰好飘进窗棂,停在砚台边沿。它蜷曲的叶脉像老人手背的青筋,边缘还带着霜打的焦褐色。忽然想起李义山那句“落叶人何在,寒云路几层”,这枚从邻家寺院飘来的银杏,是否也曾听过古佛青灯下的诵经声?
风声中夹杂着竹枝相击的脆响,这是城市里难得的清音。住在胡同深处的好处,就是还能保留一方种着竹石的小院。父亲生前最爱在竹下摆棋局,说竹叶声能教人领会“闲敲棋子落灯花”的意境。如今石桌上早已积了层枯叶,那些“黄梅时节家家雨”的唱和,都随落叶埋进了去年的泥土。
秋声赋
欧阳修在《秋声赋》里写“草木无情,有时飘零”,但此刻的万叶千声,分明都在诉说着有情世界的惆怅。去年此时,还在和故人踏碎明故宫的银杏道,他笑说每片落叶都是岁月寄来的明信片。今秋霜降,南京的银杏应该又铺满了石象路,只是不知收信人如今在何方。
风忽然转了方向,竹叶声从急促的碎响变成悠长的呜咽。这种声音让人无端想起《红楼梦》里林黛玉听梨香院戏文时的怔忡——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”。原来草木荣枯与人间聚散,从来都是同一种韵律。
禅机与诗心
记得某本佛经里说,佛陀曾以落叶讲解无常。此刻飘零的千万叶片,哪片不曾有过青葱的愿景?就像我们总以为盛夏永驻,却忘了四季轮回本是天地常态。王荆公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写的是希望,而秋叶凋零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——告别枝头的壮烈,恰是为了来年更蓬勃的新生。
墨迹在宣纸上洇开时,风忽然停了。万籁俱寂中,听见露水凝结在叶尖的轻响。这种寂静比先前的喧哗更令人心惊,仿佛所有未尽之言都悬在半空。忽然懂得为什么古人要说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——原来最大的悲欢,从来都藏在喧哗过后的留白里。
晨光微熹时,发现砚台边那枚银杏叶竟带着露水重新舒展。原来每片叶子在飘零时,都悄悄怀着再度苏醒的梦。就像所有深夜的惆怅,终会在黎明时分化作诗行。
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。
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。 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。 译文深夜里大风吹得竹林敲击着凉秋的声韵,千万片竹叶千万种声响全都是怨恨。 出典北宋欧阳修《木兰花·别后不知君远近》注:1、《木兰花》欧阳修别后不知君远近,触目凄凉多少闷。 渐行渐远渐无书,水阔鱼沉何处问?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。 故攲单枕梦中寻,梦又不成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