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咏桃诗中的春日私语

咏桃诗中的春日私语

三月廿七 晴

晨起推窗,忽见院角桃树已缀满胭脂般的花苞,恰如昨日在读的《咏桃诗》中“千朵秾芳倚树斜,一枝枝缀乱云霞”之景。这株桃树是三年前祖父手植,如今竟与古诗中的意象重合得如此精妙,教人不禁提笔记下这春日馈赠。

《咏桃》摘句

“红晕香腮玉作肌,春风先发苑中枝”
“莫道花开能几日,年年岁岁见春时”

晌午携卷坐于桃树下,细观花瓣舒展的韵律。每阵风过,便有细雪般的粉白簌簌落于书页,恰似古人所言“飞花点书”之雅趣。花瓣脉络如蝶翅般纤细,基部染着胭脂红,渐渐晕作月白,正是诗中“红晕香腮”的具象呈现。忽有蜜蜂钻入花心,震得整枝花颤巍巍点头,仿佛在应和千年前诗人的吟咏。

花间絮语

母亲路过时笑说此树品种唤作“碧霞珠”,果实熟时晶莹如琥珀。这倒令我想起《咏桃诗》末句“待得琼浆凝玉露,仙家亦羡俗人痴”。古人将桃实喻为琼浆玉露,而今人皆知桃肉饱含维生素C,古今认知虽异,对桃的珍视却一脉相承。蚂蚁沿斑驳树干攀援,仿佛在丈量时光的刻度——三年前栽树时祖父尚能挥锄培土,今春却只能倚窗观赏,幸得桃花年年如约而至。

日影西斜时开始整理压花笺。择取完整落英夹入《王维诗集》,忽然领悟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之妙——桃花之所以能绵延千年而不衰,大约因它总与人间烟火相系。去年邻家小妹及笄时簪的是桃枝,今春祖母酿的桃花蜜尚存半瓮,就连街头叫卖的糯米糕也拓着桃花纹样。

桃之记忆

记得祖父曾说,老宅原有一片桃林,特殊年代被伐作薪火,唯余树根雕成的桃木剑尚悬于梁上辟邪。如今新桃已亭亭如盖,年复一年以花开回应着古诗词里的所有期待。或许桃花本就是穿越时空的信使,否则如何解释《诗经》里的“桃之夭夭”与今日窗前的桃枝,竟开着同样浓淡的春光?

暮色浸染天际时,我将茶盏移至树下独饮。花瓣飘落盏中漾起涟漪,恍惚见得历代咏桃者身影交错:陶渊明在武陵溪畔拂花而行,唐伯虎醉卧桃树下挥毫,曹雪芹借黛玉之手掩埋桃芳魂……而我这寻常都市黄昏,竟因一树桃花与千载诗心倏忽相通。夜风起时收拾笔墨,忽见初月已悬于桃枝梢头,恰似古诗中不曾裁下的银边。